全书反派,恐怖如斯。念及至此,虞兮枝顿了顿,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还不够诚心,咬牙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信女愿日日为您祈福祝寿,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入神万劫再通天,开天辟地逍遥游。”话音刚落,随着她的一步前踏,她的面前倏然有了一道剑光。雾气仿佛更浓了,但雾气却被那样的剑光睥睨破开,虞兮枝的发带甚至直接碎裂开来,那样游龙一般的剑光带着某种暴虐的气息,似乎想要将这一整片空间都斩碎!一袭白衣站在距离虞兮枝不远的前方,他看上去和虞兮枝差不多年龄,少年胸膛起伏,白衣斑驳,长发散落,侧脸冷白如玉,眉目精致锋利,看上去似乎过分单薄了些,握剑的手却极稳。那一剑似乎用去了他大半的力气,他身形有些踉跄摇晃,抬手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有猩红从他的指缝里渗出,他却来不及休息,猛地向着虞兮枝的方向转过了头!少年有一双黑恹恹的眼瞳,姿容狼狈却满身剑气,虞兮枝被震在原地不敢动弹,她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手指捏紧了烟霄,却甚至生不出半点拔剑的欲望。下一秒,少年已经挟风雨之势,欺近了她身前,一手扣住了她的脖颈,声音带了几分沙哑:“你是怎么进来的?”虞兮枝感到自己的脖颈在对方手下脆弱如枯枝,对上少年那双杀意过分沸腾的双眼,她浑身战栗,然而对方的手却竟然迟迟没有收紧,竟似带了某种克制,她下意识垂眼,眼神却在对方被沁出血渍染红的唇边顿住了。半晌,她在对方愈发冷凝的眼神中,鬼使神差地开口:“不然……你先擦擦血?”劈出一剑公平。沸腾的杀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白衣少年没有放开她,扣住她脖颈的手指却悄然松了松,他的双眼依然是黑恹恹的,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在虞兮枝快要绷不住了的时候,少年突然笑了一声:“好啊,你帮我擦。”虞兮枝:……你认真的吗?她也只敢在心底小声吐槽,少年话音才落,她已经下意识举起了袖子,然后才发现自己的道服也早已被渗出的血渍沁得斑驳,她在半空有点尴尬地顿住,狠了狠心,索性直接用了手。大约是因为一直在失血,她的手很凉,但少年线条漂亮的下颚竟然还要更如同玉石一般,她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对方唇角,于是绯色晕开,再转移到了她的手指。虞兮枝手指微顿,她不知道是自己在颤抖,还是面前分明凶戾的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心底诧异,手却很稳地收了回来。但刚刚收到一半,她的脖颈就一松,取而代之的是被禁锢的手腕。少年垂眸,压下一片鸦羽般的睫毛,他沉默片刻,不知从哪里抖出来了一条干净的手帕,反手收了剑,然后一根一根地仔细将她手上的血擦干净了。然而他握着的,好巧不巧,是她原本就有伤的那只手。他擦得用力,好似根本看不到她手上的破碎。她手背上的伤口不大,皮肉并未外翻,却很深,仔细看去,竟是四道深深的爪痕,指头上还有像是咬痕的沟壑。一般来说,在引气入体后,已是彻底洗髓,身体自然坚固,极难被普通的动物伤害到,可偏偏她不仅被伤到了,很显然,伤口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痊愈了。这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蹊跷,但白衣少年却好似毫无兴趣,他只垂眸擦血,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动作也并不多么温柔,虞兮枝疼得颤抖,对方却无动于衷。但末了,他竟然又掏出了一张素色的手帕,将她有伤的位置包扎了起来,这才松开手。虞兮枝收回手,心底思绪纷繁。不知怎的,一直萦绕的伤口痛竟然似是被擦拭后的火辣辣的感觉压了下去,与此同时,她体内磨骨般的痛,竟然也像是被安抚了一般,慢慢散开来。她心头有问题,却不知从何开口。松开她的手腕后,少年似是厌恶地扫了一眼那方沾染了他血迹的手帕,指尖燃起了一抹幽蓝的冷火,将手帕烧成了灰烬。在这样微小却暴烈的冷火中,白衣少年重新掀起眼皮,复又问道:“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在等人,没想到正好遇上了迷雾林的阵法变动。”虞兮枝被白衣少年的一系列毫无逻辑的动作弄得心惊肉跳,老老实实应道:“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迷雾林?”白衣少年眯了眯眼,他黑恹恹的眼瞳被冷火映出了一片稠蓝,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原本稍有缓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少年神色不定地打量了虞兮枝半晌:“你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