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见偶尔亦会设想,梁王登基会是怎样一幅场景?但每每都以觉得不可思议告终。他现下并不大担忧谷梁师徒,只是担忧仁玘,怕他急于复仇百里竟生,把自己再次交待在后者手里。虽他俩都没能试出个究竟,但是可以肯定,仁玘就是元良。“苏大人为何总是如此自信?”仁玘神色漠然,稍稍挑眉,“可是貌似……你也总是选错吧?”清见本想与他说自己选对的情况占多数,但此刻忽觉有些神思倦怠,想来是凝神丹药效已然过去的缘故。他渐而有些闷咳,同仁玘道,“请仁公子先回去回禀殿下,告诉殿下:苏某病体难支,只能与他保证不会参辩。”他反正也不参与,借此鼓励梁王闯一闯也好。“你不打算救谷梁大夫么?”仁玘却问。清见的性命全在谷梁手上,杀了谷梁,天下无人可治他心疾。但挟持谷梁,可以让清见为之所用,梁王约莫不会轻易杀之。他想了想,故意与之道:“我救与不救,好像与仁公子也没有多大关系。”大概没想到清见会如此态度,仁玘听罢沉默了。稍时,他从袖中取出一小截竹简,轻轻搁在了桌案之上。“这是梁王安置谷梁的地方,初三初八守卫松懈,内外接应,应该可以顺利营救。”说罢他起身告辞,待走到门口,又侧首与清见道,“希望最末次辩议时,你会在我对面。”44第三次辩议结束之后,里京兴起了半月腥风血雨。起因是十公主解散后宫。十公主搜刮美男无数,一朝解散,众美男皆不知所措,跑到驸马爷柳文叔面前讨要说法。柳文叔更是不知所措,只道自己效仿苏清见一直住在绣花台,不知十公主为何转了心性。有好事者,说起十公主与归今唇角有相同疹子一事,矛头终于转到了归今身上。“我大难临头,需要去外面避避难,如果七天之内没有我的消息就把这封遗书给我娘!”归今再次给清见留下遗言,收拾细软跑路了。归今临阵跑路让茂王大动肝火,但是众人皆拿他没有办法。梁王席下的谋士抓住机会,借此大肆攻击了新政中提出的“一夫一妻有益于社稷安定”一条,并道,“提出这条新政的人自己本身都不可遵守,如何能够服众?只不过和苏清见一样假正经罢了!”清见没想到这都能扯到自己身上,属实无话可说。子夜问他:“苏先生,这该如何辩回去?”“这……”这孩子也太好学了。清见告诉他,“这就从‘多夫多妻给普通人造成的伤害’开始辩吧。”子夜问:“那苑先生他受到伤害了吗?”清见道:“暂时没有,不过也快了。”归今让十多个人围殴之后,鼻青脸肿地回了里京。这时候梁王说客已将柳文叔拉入了自己阵营,柳文叔开始坚持上表,请老皇帝处决归今。梁王更是操之过急,他连夜上表请老皇帝干掉归今,以保留妹妹的颜面。这事很快得罪了十公主。十公主当即就与柳文叔和离了。他俩和离之后,她随即拿出证据,言梁王以重金收买柳文叔,欲勾结成党,加害苑归今。听到这消息时,二人正在吃饭。清见当即搁下饭碗开始沉思:这梁王到底怎么想的?“近来老头倒是颇为安静。”须叶道,“马上便是最末次辩议了吧?上次他这么低调还是元良被立为世子、日日到将军府寻你说话的时候。”清见经须叶这么一说,即刻唤来多暮道:“与茂王身边的人交代着,切记切记,一切以茂王的安危为重,没事少出门。”老头喜欢玩阴的,大家自求多福。此刻梁王四面受敌,茂王已经预备着辩议之后对他清算弹劾,两边谋士亦在各施手段。不过一直到辩议开始之前,都还算风平浪静。最末次辩议马上就开始了。可是这一次老头并没有现身。台上亦没有仁玘,在梁王首席的人是萧业。“大人,魏大人托小生告知:谷梁大夫已然无碍。”阿栎悄悄现身甯兮阁,与清见说了一句,“挟持她的人已被拿下了。”甯兮阁内吵吵嚷嚷,清见颔首,“代我与魏大人道句谢。”虽然外面的事一切顺利,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对面次席的位置一直空着,百里竟生至今没有露面,从今晨开始,仁玘也没有了消息。“不知怎得,今日进甯兮阁时,我莫名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须叶的目光从几位辩客身上收了回来,与清见道,“总叫我记起你在巽州给我设的那个局。”清见惭愧一笑,擦汗道:“夫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