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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他也仅仅只是盯了一会儿，忍住那股突然勃发的饿欲，手却不自禁地在腰带上所系的钱袋里摸索了几下，但听到银币碰撞发出的“叮啷”声响后被食肉渴求所攥取的灵魂便乖乖回到了饥饿的躯体中。布罗卡斯集市充斥着的吆喝声和腥烈的香料味刺激着他敏感的鼻腔，一股又一股撩拨着已经颤栗的神经。……连续两周与黑面包相伴的日子实在过于痛苦，里昂望着流连在其他摊位上的室友，忍不住舔了舔干燥脱皮的唇瓣。仿佛那样就能将散发出诱人香味的美食吞吃入腹。“那么辛苦怎么什么也不买？他可真是奇怪极了。”面对室友的低语腹诽，他只能默默捏紧裹着绷布的拳头。所有的工资几乎都被交给了银器定制的工人。鼓囊囊的钱袋一下变成干瘪下垂的模样让人不可能不失落，但那颗紫水晶、那颗神秘绮艳的石头，就是在一瞬间，他就想起了派蒙的双眸。它反射出的酒红色火光，如同不时飘过瞳孔的绢状磷光，在脑海中霎时浮现。……然后就是两周的漫长工期等待。里昂告别室友，拐进掩藏在深巷尽头的小作坊。手掌长出的水泡被强力摁破，灰白色的缠布上洇出了猩红的粘稠液体。作坊里火光四射，锻造台周围的空气被明黄发亮的金属流体灼烧扭曲，影影绰绰地叠在内壁的土砖墙壁上。高温逼迫里昂不得不向后退一步，但他的酮体却莫名眷恋这股暖意。正在门口擦汗的学徒察觉到他的动作，赶忙上前询问这个眼白布满血丝的奇怪客人。“我定制的紫水晶项链完工了吗？”当尚有温度的银链卡着紫水晶落到他手里时，恍惚之间周围环境落于阒寂，随后又重新传来不绝于耳的巨锤砸下的“叮”声。“……派蒙。”两片唇瓣嗫嚅着发出细微声响。“客人我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等学徒拿回装有清水的玻璃瓶时，门口早已不见踪迹。步伐恍如踩在云絮般柔软的土地上。等一步一步机械式地重复提脚、再落下的动作时，里昂发觉自己已经立在了雷蒙盖顿公府前。远方的天空已涂抹上橘黄偏黑的不详色泽，饱吸太阳的余温后再反馈给大地。黢黑庞大的府邸笼罩在一片诡谲阴森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俯瞰着这个陌生的访客，黑铁铸造的大门紧紧闭合，拒绝任何一丝光线的试图逃脱。天生为恶魔打造的居所。怎么回事？“您好，我找……派蒙。”怎么失礼地直接把名字说出来了？里昂呆滞地站在门口，手里还紧紧攥着新鲜出炉的项链，项链的尖端狡猾地挤进裹布的缝隙，企图揭露被覆盖的秘密。“非常抱歉，没有邀请函的客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更何况是一个面色潮红的、行为举止有些可疑的人。沉闷且毫无起伏的嗓音从黑色罩甲下传出，十分礼貌地拒绝了里昂。“我是来给她送东西，请您帮我通告一下！”他一把抓住铁门上的栏杆，近似哀求的嚎叫道。“非常抱歉。”“就是这个，请您看一下，我不是什么坏人！”里昂张开染血的右手，试图用充满情意的物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紫水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二人的面前，与此同时裹布也随着急迫的动作而掉落。露出了那枚安然卧在主人手上的戒指。里昂眼睁睁地看着，原本高大威武的守卫，瞬间单膝跪倒在他的面前。若是他再仔细一些看，甚至能发现，掩藏在重重铁甲下的因恐惧而导致的颤抖。“主人，请您宽恕我的罪过！”从牙缝泄漏出破碎的声音。他一头雾水地在黑铁守卫的陪伴下进入了府邸，偌大的前花园里甚至鲜有仆从的出现，只是轻轻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里昂顺利无阻地到达了府邸的门前。作者有话要说：11、拜访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灼烧的沉厚雅香，裹碾着还正衔着剔透露珠的新鲜鸢尾，漾出一抹特殊的香味。里昂低头端详猩红色地毯上的暗纹，正立的橄榄叶与两边对称的残缺十字架，用咖啡色映在满地红毯上的明明是一幅简约图案，却在与其对视时不由得让人呼吸一紧，背脊如同蛮兽用腥臭獠牙刺探至尾椎，悚然又惊惧。他用脚尖顺着图案的圆廓勾勒了一遍又遍，仿佛这样就能消除偌大家族对他这个“客人”的怠慢。钟摆下锤晃动着，低低的闷响声被金线勾镶的华美瓷器囊入颈中。几个钟头前守卫将他领至正门，出人意料的是那儿竟候着一位低眉的谦恭侍女。两个人没有做任何交谈，里昂怀疑层层黑甲所裹的手臂甚至没有动一下，那名侍女便了悟了他的来意，推开门准备引他至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