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剑放心了,原来玛丽的母亲是担心女儿把坏人带到家里去。他没有计较,因为他明白在这样的乱世环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会被杀戮撕裂的。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玛丽耸了耸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向客厅走去。
这是一个被善良和温馨围绕的家庭,少剑被他们这种中国式的温情感动,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国内的父母。
“妈妈,我饿了,有好吃的吗?”玛丽撒起娇来。
“当然有啊,宝贝,看我今天做了什么。”玛丽的母亲端出来一盘香气扑鼻的葡式蛋挞,玛丽高兴地给了母亲一个亲吻。
少剑和玛丽的父亲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一次见面,少剑和玛丽的父母聊得很开心,直到夜深人静时,他才想起该离开了。
“哦,天很晚了,外面非常不安全,你不如就留下吧。”玛丽的母亲挽留道。
“这……非常谢谢您。”少剑感到很冒昧,所以婉转地回绝了,“非常感谢,但是我必须得离开了,今天晚上……晚上还有工作要完成。”
他撒谎的功夫实在是不高,以至于在出门时玛丽偷笑道:“我发现你很诚实。”
少剑不知该从何说起,玛丽的话一下就戳穿了他的面纱:“玛丽小姐,我确实……确实不能再呆下去了,而且……而且很感谢你,以及你的父母。”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离开时,少剑突然有种冲动,他想对玛丽说点什么,或者轻轻地拥抱一下。但是他放弃了这种想法,回身冲玛丽轻轻地挥了挥手,然后慢慢地远去。
“再见,大记者,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玛丽在他身后轻声问道,象在呓语。
少剑愣了下,停住了脚步,想了想,然后转身回到了玛丽面前,递给她一张纸条。
“这里有我的电话,还有……还有我的住址,你可以根据这个找到我。”
玛丽没有言语,少剑又轻轻点了点头,慢慢转过了身。
“在贝拉格,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谢,玛丽,请回吧,我得走了。”少剑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20多年了,他不记得生命中曾经有哪个女孩使他有过这种感觉:难以离去,无法纠缠,但又恋恋不舍!
玛丽攥着那张纸条,上面用阿拉伯数字记着电话号码,她盯着少剑走远的方向,正要转身回屋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中传来一个男中音,玛丽的眉头紧紧地粘在一起。当她听完这个电话时,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冷峻的光,象要透破黑暗的匕首。
少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出发去另一个地方去,而且根本没有任何时间跟玛丽告别。
在通往阿加利亚中心地区的路程中,沿途的一切都使人心惊胆战:路边被炮弹炸毁的房屋、沿路乞讨的人群,以及横陈路边的尸首……少剑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切后,再也不愿意去回望片刻。
这辆汽车是他租来的,如果不能完好地开回去,他放在车主那里的押金将被没收。避开那些纷扰的血腥场面,夕阳下的风光依然美丽,少剑专心地开着车,却对那一切无心留恋。
当车辆驶过时,常常有路人向他招手,可是他根本不敢刹车,因为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善是恶,待接近你时,说不定就会从身后向你开枪。
这方面的负面新闻实在是太多了。据不完全统计:在此之前,从这场冲突开始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有十多名记者死在采访途中,或被暗杀,或被流弹击中而亡……
经过长途奔波,少剑终于驾车来到了阿加利亚中心地区的边境。可是在这里,他遇到了阻力,守卫在此的政府军不允许任何外国人进入,更过分的是,当他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对方的态度竟变得很暴躁。
少剑了解政府军所面临的困境,政府方面对这场冲突无能为力,但也不希望国际力量介入,所以对来自内外的任何媒体都显得很谨慎。
虽然少剑理解这种做法,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与军队打交道比做其他任何事都要更困难。
他沿着公路向另一个方向开出了几公里,发现到处都是巡逻的政府军,当他开车从他们面前经过时,能看出那些军人眼里藏着的不友好表情。
就在少剑赶来的前几个小时,这里连续发生了多起人肉炸弹事件,具体伤亡人数还处于保密中。他此次赶来就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
但是他现在根本无法进入,采访计划中途搁浅,无法继续进行。
正在他犹豫不绝,想要寻找解决办法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