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令驱赶民夫……你别混在人群里了,危险。”
空中轻飘飘落下这样一句话,风声划过树梢,看来人这才走远。
泼水的手停在半空,苏瞪大眼睛。
驱赶普通人介入魔神争斗的战场?山中魔神这是要死啊!
哪怕像她这种没有本年代常识的魔神幼崽也知道如今提瓦特大陆上的规矩——魔神和魔神打,人类和人类打,不能因为魔神之间有冲突就照着别人的子民下手。窝里斗归窝里斗,下克上归下克上,涉及到不同领地之间的魔神,大家都会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遵守这个规矩。
山中魔神把自己的子民推到他和岩之魔神争斗的战场上,就像只满身癞痢的癞1□□跳到新鞋子上,咬不死人但能膈应死人。
如果摩拉克斯信守他与人类订立的契约,那么他就不能轻易对任何人类动手,如果他不动手那不就相当于站在原地任由山中魔神殴打?
那不行,跟着归终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护短,苏觉得自己有必要赶紧跑回去报信。
方向上苏只知道此刻自己身处归离集西偏北的方向,先向东再向南,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摸到归离集的边角。
熄灭火堆后她背起背篓星夜兼程朝东走,片刻不敢停歇,就怕停下来误事。魔神之身的强韧在这种要紧关头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昼夜不停地走苏也没有觉得不堪重负,一天之后她追上了之前那批逃亡的流民,两处合在一起又走了两日,好在这里有特别擅长辨别方向的人,第三日清晨他们远远看到了石头地标,那是之前苏专门堆砌出来给移民们做地标的石堆。
“找到了,还好方向没有偏离太远。”
苏松了口气,反复交代这些人带着甜甜花样本去找季西,转头就看到赶来找她的归终。
归终头上的流苏有些乱,见到眷属她眼前一亮,上前拉着苏上下打量:“还好你没事,我好担心你啊苏崽!”
她是真的担心,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哽咽:“奥赛尔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咱们和山中魔神对上了,这几天有事没事就派几个魔物从海里冒出来骚扰。还好你及时赶回来,不然万一你在外面遇到什么我都不能第一时间去捞。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出门,前后赶得也太寸了……”
说完归终在心底狠狠骂了不省心的邻居们几句,难得苏崽想出门玩耍却遇上这两个此起彼伏的搞事,也不知道魔神之间的征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苏足足沉默了十秒钟,决定把自我评价中的“运气不佳”更正一下,她现在运气好得爆棚好吧!
“没事啦,我见到了赫乌莉亚,还去了地中之盐西北部的森林。对了,当地人告诉我地中之盐危在旦夕,山中魔神已经将盐湖视作掌中之物,而且祂还打算把自己的子民赶到战场上来。”她赶紧把带回的消息告知归终,至于她和摩拉克斯如何商议防卫事宜……
嗯,她对战事一窍不通,就不多掺和了。
归终同样足足沉默了十秒,紧接着一连串精彩的“归离集粗口”震耳欲聋。
“祂真是疯了!干嘛把人类扯进来!放他们跑且来不及,这是嫌魔神残渣和怨念不够劲还想再刺激些么?”
冷静不了一点!
二十分钟后苏松开堵住耳朵的手指,归终气呼呼的甩开袖子:“我这就去找摩拉克斯,不能坐视山之魔神如此草菅人命。”
就好比邻里打架,再怎么打也不能跑去别人家里把人家的猫拎起来炖了。山之魔神这是犯了大忌,敢让他开这个例子只怕荻花洲平原上的人类得被祸祸到死绝。
她拉起苏朝归离集西南角赶去,迎面遇上从移民营地走出来的若陀。
“呦!苏崽出去玩回来了?”他看上去比之前更魁梧了些,不用隐藏身份所以头上的龙角也横七竖八翘着,苏盯着他的角看了好一会儿:“嗯嗯嗯,回来了,我能看看你的角吗?它是一点一点长出来的还是会随季节褪换?我能问问你的原型吗?有没有具体的生物学形态学分类……”
活的!会说人话的野生动物!
若陀被她盯得浑身一麻,转身往回撤:“啊,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得赶紧回去一趟。”
护送移民时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人形,人一送到个个放飞自我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魔神仙众聚集的营地内如今飞禽走兽什么都有,他相信一定会有个好心人及时出现引走魔神幼崽的注意力。
“你别跑!”归终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他:“苏崽带了很重要的消息回来,摩拉克斯在不在?”
“在在在!我去帮你喊人,你别拉着我!”若陀奋力挣扎,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归终见他愿意去跑腿就松开手,领着苏继续向营地中心走:“上次你都没好好和大家打招呼就跑了,不礼貌知道吗?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哦!”
苏也清楚上回做的不太地道,可是她头一次面对那么多历史记载中或有或无的存在,脑子一抽腿就先动了,一点活路都没给自己留。
“……好的呢。”还好有个“幼崽”的标签顶在头上,不然真是丢人丢大了。
她低头边想边走,归终停下也就跟着停下脚步,面前团了老大一坨棕色物体。不,那是个活的……什么玩意儿来着?
蛇一样颀长的身体,鲫鱼一样的鳞片,深棕底色上不时浮现出玄奥的金色纹路。它在呼吸,比苏手掌还要大的鳞片随着节奏舒张收缩,确实是个活物。
“你怎么突然这个样子,趁着太阳好晒鳞片呢?”归终和盘成圆锥体的未知生物熟稔打招呼,对方专门把高度往下降降,一颗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须似鲤的大脑袋出现在两人面前:“和若陀打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