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再次仔细回想了遍,很确定原文中的秘境篇里没有什么把人传来传去的法术情节。那为什么白忍冬会跑到乾曜门那边去?钟隐月看向系统——所有穿书文的铁律,便是遇事不决就问系统。他朝着系统面板一挑眉毛,默声问道:【怎么回事?】系统一直在旁边候着,闻言即刻回答:【正在调查中,请稍候。】真废物。一个穿书系统,这么大的事居然测算不到,现在还不能立刻查到端倪。钟隐月暗搓搓地骂了句,叹了口气。虽然白忍冬这事令人震惊,可一直站在这里耗着不走也不是办法。耿明机虽然为人垃圾,但也不会做出在万年秘境里把弟子扔下的糟烂之事。再说白忍冬还是主角,想来是死也死不了的。钟隐月说服了自己,便对其他人说:“我们先往前走吧。这或许是秘境之中的什么陷阱法术,中了陷阱之人便会被传到某个地方去。乾曜长老虽说近日与我相看两厌了,但他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不会迁怒到弟子头上。”钟隐月自己说完都险些吐了。他拍了下胸口,不着痕迹地把要涌上来反胃感压下去了一些。钟隐月继续说:“所以,虽说委屈了他,但白忍冬在乾曜长老那儿也不会出什么事。此地凶险,还是速战速决,快些去到秘境之主的地方为上。”弟子们点点头。钟隐月便回身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行进。青隐再次跳到他的肩膀上。她说:“白忍冬和沈怅雪,可不是因为陷阱法术才突然消失的。”“我知道。”钟隐月说,“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真不知道吗?”“我当然不知道了。”钟隐月说完,才明白过来青隐的意思,转头愕然道,“师姑知道不成?”“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青隐冷眼睨他,道,“我早告诉过你了,那人不似你想的那般纯良。”钟隐月这才明白,她说的是沈怅雪。钟隐月微微侧头,向身后瞥了眼,沈怅雪正走在最前面,其余二个都躲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衣袖不敢撒手。或许是忌惮青隐,又或许是想要帮他照拂徒弟,总之沈怅雪跟他隔了一段距离。钟隐月看了过来,沈怅雪就朝他笑笑。钟隐月耳尖立刻红了红。他朝沈怅雪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没有啊,这不很纯良吗。”“……”青隐无语了,她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我是说,是他趁乱把白忍冬带走,到了方才那处空地上,又把白忍冬送到了乾曜门那边去。”钟隐月诧异:“他为何做这些?”话音一落,钟隐月微微明白过来了一些。或许,是因为钟隐月告诉他的那些原文的事。沈怅雪知道了自己的命数。他知道自己会因为白忍冬横死,而且没有任何一人感谢他的死去。这里所有的人修都会理所当然地踩着他的尸体,理所当然地将他挖骨扒皮,理所当然地踩着他的血肉,高兴着主角的“复活”。甚至无人为他立坟。所以即使他循规蹈矩,即使他温和有礼,即使他知道这一切还没发生,即使他知道白忍冬还什么都没做,即使他能忍住酸涩拜托钟隐月好好教导,把白忍冬从既定的路上拉回到正轨上,可他仍然心有不甘。他还是会觉得不公,毕竟这世上没人应该做谁的垫脚石,他沈怅雪什么都不欠白忍冬的。他恨那些既定的命数,又没办法恨还什么都没做的白忍冬。而这无处可去的怨恨在他心中慢慢生根,又令他无法真正心胸宽广地面对白忍冬。所以,即使无法让白忍冬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想让他知道乾曜宫是什么日子……大约是出于这种想法,沈怅雪才做了这些事。可这样也说不通。钟隐月虽说心中有了这一番猜想,可细细品来,又能发觉这里头逻辑不通。钟隐月与他说过,白忍冬因为天赋异禀,在乾曜宫极其受宠,是乾曜长老的心头肉。所以即使做了这些,让白忍冬落到乾曜宫的地方里,耿明机也不会像对他一样对待白忍冬。毕竟说到底,沈怅雪受耿明机折磨被所有人理所当然害死的原因,是因为他是灵修。他地位卑贱,耿明机又最恨灵物,沈怅雪才会是这一切的受害者。白忍冬天赋异禀,又是这世界的主角,他不会被那样对待……沈怅雪应该也明白的。是怨恨蒙蔽了双眼,才忘了这事?钟隐月觉得不至于,沈怅雪又不傻。钟隐月心中不解。
青隐看出了他的犹豫疑惑,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来:“你也不傻。”钟隐月的确也不傻,青隐这一句话,他就知道青隐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瞒也是瞒不过的,钟隐月就如实答:“我想不通。”“想不通的就不必硬想。”青隐说,“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是吗。”钟隐月嘟嘟囔囔应了声,也不再纠结了。眼下还在秘境里,周身也出了其他事情,钟隐月便顺理成章地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方才那两只妖兽……”“都不是简单的东西。”青隐说,“有人在故意刁难你。我那只妖兽命门上有一法宝,这种秘境里,只要把这些妖兽守护的法宝镶入命门,就能让它迅速冲撞出去,到处袭击人。”虽说目标无法确定,但只要走在钟隐月旁边的那条洞路上,再把妖兽的脑袋朝向他这边,就能保证一定能攻击到他了。没记错的话,原文中走在隔壁那条路上的,是云序门。云序长老好像之前就看他不太顺眼。系统之前也说过,这次秘境会有人对他蠢蠢欲动——钟隐月本以为会是耿明机,但没想到是云序。不过他也不意外。从之前的几次事情看来,云序长老都又蠢又坏。他在原文里是个比原主还没存在感的长老,钟隐月还真没想到他会愚蠢到这份儿上。做这种事,跟实名制下毒杀人毫无区别。思索间,钟隐月继续往前行进。他看向系统面板。继刚刚解决了那两只妖兽后,系统就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那是一个新的地点,距离他们这里不到百米。而任务目标,依然是钟隐月要自己出手,阻挡一只妖兽。大约是隔壁的云序长老又要作妖。正想着,突然间,大地猛地连续震动好几下。地震得突然,钟隐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青隐从他肩头上跳下来,环顾四周,两只狐耳晃动几下,听了番四周的动静。头顶的石柱纷纷因为震动而碎裂,因为碎裂而掉落,都落在地上断裂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沈怅雪拉了把惊慌失措的苏玉萤,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太慌张。他也环顾起了四周。他是个兔子,耳朵更是一等一的灵敏。地震还在持续,山洞里再度响起了妖兽的低吼声。这听起来犹如有两只在一同吼叫一般,声音一高一低,却又很难分辨。就仿佛,它们虽然截然不同,但却是从同一个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一听到这声音,钟隐月立刻拉下脸来。他对这一只亦有记忆。出来了。他想,回头去看沈怅雪——没有别的原因,这一只妖兽,正是这万年秘境的秘境之主。在原文里,一巴掌就把沈怅雪重伤击倒的秘境之主。秘境之主的低吼与其他所有的妖兽都截然不同,恐怖极了,整个大地都为它的苏醒而震颤不停。这吼声令人不寒而栗,汗毛四起。修为不甚高深者,此刻连一动都不敢动了。可不知为何,沈怅雪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饶是钟隐月,这会儿也看出他的笑不太对劲了。那是一个对眼下这番变故期盼已久的笑容。突然间,前方石壁又破。钟隐月回过神来,转头一望,前方因着石壁碎裂而起的沙尘之中,有一人缓缓站了起来。那沙尘中的人猛烈地咳嗽起来。“师兄!”有另一道声音慌慌张张地从那处碎裂的石壁里传出来,在仄长的洞路里有着回音。不多时,另一个白衣之人从那壁洞中跑了出来。是云序长老。而刚刚撞碎石壁飞出来的,这会儿站在沙尘里咳嗽着的人,竟然是乾曜长老。耿明机抬手一剑刺进地里,杵着剑柄,咳嗽着挥掉沙尘,站了起来。沙尘散尽,云序也过来扶起了他,细心地关切着他是否有事。耿明机应付了几声,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钟隐月两眼空空地看着这里。耿明机:“……”云序:“……”“师兄。”钟隐月呆呆开口,“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