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千喃一愣,“生病了?”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走上前,抬头看他,“严不严重呀…外婆她没事吧?”关北泽垂眸,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在她发顶揉了下。“人年纪大了,”他语气轻描淡写,“难免的。”他没有明说,但闻千喃大概能猜得出来情况不太好。虽然她和那位老人交集不多,也有点儿怕她,对她的印象只有很小的时候,她去找关北泽,被这位肃穆端庄的老人礼貌但疏离地请出了家门。但是从关北泽搬到她家对面起,照顾他的一直是这位老人。虽然他没说,但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外婆突然病了,肯定很难受。她抿了抿唇,也垫高脚,照猫画虎地想要摸摸他的头。关北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微侧过身,以至于她本来想摸他头的指尖,十分无意碰到了他的耳垂。凉凉的。闻千喃眨眨眼,很快收回手。他换了个角度,她够不到头发了,只能降低一些,很轻很轻地在摸了摸他的侧脸,神色认真,“外婆肯定会好起来的。”“毛毛这么优秀,又懂事,还听话,”她胡乱吹着,又说,“外婆肯定要看着毛毛长大,然后等毛毛孝敬外婆。”她指尖泛凉,羽毛似的拂过他脸廓,却重重地往他某处神经一碾,灼热感也慢慢在她刚刚碰过的耳垂向上蔓延。他眉心微跳,看着她那双真诚明亮的眼睛,却难得地不想后退。关北泽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闻千喃收回手,把指尖裹在掌心里。她站得有些腿酸,顺势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没忍住又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你怎么没跟我说。”关北泽微靠在书桌边,低着头看她,“今早。”那确实是来不及说。闻千喃讷讷地点头,“怪不得你手机都没带。”“所以阿姨,”她顿了顿,迟疑道,“也是因为这个才过来的吗?”气氛微微沉寂。少年的漆眸间淡淡划过轻嘲的情绪,没开口,只是微颔首,抬眼看向她,“你后天回湘乡?”提起这个,闻千喃就有点儿难受,闷闷地点点头,“后天一早就走。”“你有一整个寒假都要看不到我了,”她蹬掉拖鞋,抱着膝盖蹲坐在木椅上,“你该有多难受,我都替你难过。”“嗯,”关北泽弯了下唇,“是挺难受。”“……”闻千喃神色忧愁,继续说,“你要是很想我的话,你要怎么办呀。”关北泽看她,“忍着。”“那怎么能忍着,”小姑娘立刻抬头,瞪他一眼,“你如果很想我的话,你就跟我说,然后我就…”她思考了一秒,“我就给你打电话,跟你聊天,给你视频看我老家的小鸡崽和烟花。如果你还是很想我的话——”她咽下了快要脱口而出的“我就来找你”,犹豫了下,改成比较现实的,“我就再想办法,总之你一定要告诉我。”她是真的有点急了,语速很快,像是特别想说服他,而且已经默认这种情况会发生了。关北泽扬唇,低笑了声,淡应下,“行。”闻千喃这才满意,眉眼弯弯地叫他,“毛毛。”关北泽抬眼。她笑眯眯的,“我对你可真是太好了。”“……”她又晃着腿,和他闲扯了好一会儿,什么都聊,从刚刚看的新书到老家的小鸡,天南海北天马行空的话都往外倒。少年的神色也从楼下刚见面时的清冷,被她一点点地感染,唇角微松,偶尔也会轻嘲她几句。说得口干舌燥,闻千喃终于歇停了一秒,目光不自觉看向自己家,才看见一楼闻千风都已经在摆菜上桌了。她赶紧跳下凳子,“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哥一会儿又要说我。”她抬腿就想往外跑,被他扯住帽子,“外套。”闻千喃才想起自己穿的还是他的外套,匆匆忙忙脱下,又换上自己的,拉链也不记得扣上。再一次揪住她的后衣领,关北泽走上前,和她面对面站着,帮她把拉链扣上,一直提到最高,才松手。他垂眸,和她的杏眼对视上。“给我发信息。”闻千喃眨眨眼,没反应过来,“嗯?”小姑娘脸蛋粉嫩,离得很近,看的见脸颊透明的小绒毛,像一颗任人采撷的水蜜桃。好像有什么一点点地融化了,像是飘雪,却带着炙热的温度,填满了整颗心脏。他没再重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用了些力气。“我会记得回的。”-回湘乡的路上,因为塞车,路况又差,闻千喃晕了一路车,到老家的时候人吐的差不多只剩空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