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眉头很快舒展开,看了少年一眼,唇线化成了一道不浓不淡的笑,“阿泽的朋友?进来坐会儿吧。”关北泽从她身后走上前,漆眸淡淡,“不用。”他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径直走向后院里呆站着的那个女生,女人唇角的笑微僵,又一点点的收拢了,最后落为冷淡,“请进来坐会儿吧,毕竟是客人。”她说完这句,也没有再停留,牵着那个小女孩,往家里面走。两人擦肩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谁,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沉重的木门被拉开,女人和小女孩的身影都消失在木门内,临进去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还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闻千喃。闻千喃脑海翻涌着,想找到关于那个女人的面孔,但总是很模糊。关北泽走近她,看见她衣领处湿了大片,眉头微微一蹙,边把她的衣领向外翻,“怎么弄的?”闻千喃抬手随意擦了下衣领,刚想说,又想起小女孩的眼神。她随口胡掐,摸了摸鼻子,“出门的时候洗了把脸,不小心弄湿了。”关北泽挑眉,“顺便把裤子也弄湿了?”“……”闻千喃低下头,看到自己黑色裤子右腿边也湿了一片,颜色偏深,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这地方也不怎么好编,她只能说实话。“我想来找你玩儿,”她抬头,语调有点可怜,“过来的时候,就被刚刚那个小孩用水枪打了。”“那个小孩是谁呀,”她又像是随口一问,“还有刚刚那个阿姨,是你的亲戚吗?”关北泽低头,用衣袖把她领口的水微微拧擦干。“我妈,”他收回手,对上眼前少女纯净的杏眸,停顿了下,神色平淡,“和她朋友的小孩。”“…噢,”闻千喃挠了挠头,也有点觉得自己不靠谱,认识这么长时间还能把他妈妈都认错,“原来是你…”她话音忽然一顿,瞬间想起了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人。是小学五年级的暑假,关北泽被带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征兆,前一天她还想着要跟他去哪玩,到了第二天,她就看到他背着书包,上了一辆锃亮扁平的黑色汽车。她当时追着汽车跑了大半公里路,哭得眼睛都疼了,只隐隐约约地记得开车的是一个很漂亮的阿姨。眉眼和关北泽很像。记忆中的模糊影像和刚刚的画面重叠上,她似乎瞬间都能回忆起当初那种心被揉碎的感觉,完全是无意识地扯住了关北泽的衣袖。关北泽看着她话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也没说什么。他仍由她扯着他衣袖,侧过身,“送你回去。”他顿了顿,又淡声叮嘱,“回去就把衣服换了。”闻千喃完全听不进去,脚黏在地面上似的不动,“我家没人。”对面家一楼二楼都开着窗,还能见到她房间的灯光。闻千喃也心知肚明,也不管这么多了,倔着低下头,反正就是一副说什么都不走了的模样。她咬着唇,还想说点什么让他不要赶自己回去,视线内就看到他回过身来,正对着她。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变得很淡,像是散了大半,有种夜晚的露水湿润气息,加重她内心的不安定感。关北泽看了她一眼,下唇充血,还毫无知觉地咬着。他垂下眸,抬手,轻抵上她下巴的软肉,示意她把嘴松开。闻千喃抬起头,松开了嘴,唇色殷红,眼神湿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情绪杂糅在那双水灵的眼眸里,不安的,倔强的,和自己无处藏匿的倒影。他很快收回视线,放下手,嗓音如常。“那来我家。”-第二次进到关北泽的家,和第一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样。闻千喃坐在客厅的红木长椅上,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手上捧着的热茶散出淡淡白烟的形状。关北泽的妈妈不在楼下,关北泽帮她去拿外套了,只有那个小女孩坐在她对面,绷着脸看着她。她默默喝了口茶,还是试着和这个小孩搭话,“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声音平平,“cdy。”“……”闻千喃忍不住教育她,“咱们中国人不起洋名。”小女孩冲她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过了好半晌,她才低着头,边扣手指,边一字一顿地蹦了两个字出来,“唐恬。”“哦,”闻千喃忍不住弯了弯唇,又想了想,“我叫闻千喃。唐恬,你有没有看过快乐星球?”唐恬面色疑惑地看她。这个可能太老了,闻千喃又换了一个,“百变小樱看过吧?”小孩摇了摇头。“……”闻千喃又试探,“…喜羊羊与灰太狼?熊出没?开心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