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流顺着原本的路径流淌,流经的石砖都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变得焕然一新。整座祭祀场在瑟西里安的神力之下完全改换了模样,或者说,恢复了原本应有的状态。瑟西里安的声音再度响起:“就将这修复了的祭祀场作为我们约定的证明,我等待着你履行承诺。”回到城堡。……见证完神明们的约定,爱丽丝有点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村子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村长,问他把她刚给出去的十几枚金币要回来。村长瞠目结舌:“可您才刚给我啊!您怎么能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我没改变主意。”爱丽丝说,“祭祀场已经修好了。嗯……考虑到祭祀本身也要花钱,你还给我十枚金币就可以了,拿剩下的钱把祭祀办得热闹点。”村长不情不愿地把还没捂热的金币交还给爱丽丝,看他的眼神,他大概觉得爱丽丝已经疯了。这事很难解释,就算爱丽丝能说清,村长也不可能信。于是爱丽丝只能要求他亲眼再去看一次,自己回到书房的桌子前面继续跟账本搏斗。村长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看得出来,他同意过去看看的唯一原因是他认识爱丽丝的时间还不够长,摸不准这位新来的骑士究竟是个什么路数。老年人的谨慎发挥作用,让他宁可多跑一趟,而不是站在这里质疑村子的新主人。爱丽丝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算账需要专心致志,但爱丽丝总忍不住要去想农牧神跟她讲过的“同调”。根据农牧神的描述,真正的同调远不像她之前偶然体验到的那一次那么简单,农牧神与他的第一位信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和瑟西里安之间也能体验到那样的同调吗?或许因为瑟西里安在之前的约定中耗费了太多力量,也或者是因为他对爱丽丝此刻在考虑的问题完全没有答案,在爱丽丝思考这些时,他并没有出现。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断走神的爱丽丝抬起头,看见老村长一路小跑进来,大口喘气扶着门框嚷嚷:“我的天哪!潘洛斯在上!您怎么做到的!”不用问也知道老村长在说的是什么,爱丽丝早就猜到他的反应,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我做的。”爱丽丝简短的语句像是一堵墙,直接挡住了老村长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看着爱丽丝的表情,老村长默默把一肚子的话咽下去。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准备走,却听见爱丽丝问:“你听说过有个叫凯瑟琳的吗?”“凯瑟琳?”老村长一头雾水,“我们这儿叫凯瑟琳的可多啦,有三四个呢!您还记得之前我们去过的佩吉家吗?他们家的大女儿就叫凯瑟琳。”“我说的不是现在的凯瑟琳,是过去的。”爱丽丝想了想,给出些更明确的提示:“有没有什么早先的传说?与农牧神相关的人物,或者跟什么神异的事迹有关的凯瑟琳?”“啊——”老村长恍然大悟:“您这么说我就知道了,确实有那么个凯瑟琳来着。据说她是个牧羊女,在牧场看管她父亲的羊群。后来农牧神游荡到这里,看见她一个人在放羊,就引诱了她。”“引诱?”“农牧神嘛,虽说他也是光明眷属,但在故事里从来不是什么特别光明伟岸的角色。反正不知他对凯瑟琳做了什么,当凯瑟琳的父亲决定将她嫁给同村的农民时,她不同意,然后一个人跑到了山上住,成了女祭司或者女巫之类的角色。她放牧长着金色羊毛的羊群,并且教导村民们向农牧神献祭。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个故事,很简单,没什么特别的。”老村长讲完了故事,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试探着问:“您不会也在旷野里碰上了农牧神吧?”爱丽丝确实碰上了农牧神,不过发生的故事显然并不是老村长脑海中想象的那一种。好在以她的身份,她并不一定非得回答问题。所以她只是谢过了老村长的故事,客气地请他离开。爱丽丝虽然可以让老村长别问问题,但没法控制别人脑子里怎么想。更何况修缮一新的祭祀场谁都能看得见。于是当老村长把“带骑士老爷去看过祭祀场之后,祭祀场就被奇迹般地被修复了”这个故事讲给村里人之后,很快就又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新来的骑士老爷是一位神使,至于之前那些“怪物”“恶魔”之类的说法,也就渐渐偃旗息鼓了。真要认真论起来,这样的说法其实也还算是靠点谱。爱丽丝当然不知道这些议论,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乎,只要他们到了秋天能交上地租就行。老村长所讲的凯瑟琳的故事过于简略,在同调一事上并不能提供任何参考,爱丽丝失望之余,核算起账目来倒是认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