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含混地点了点头,或许是福至心灵,她突然开了点窍,不免脱口而出:“这么好的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不如大家一起吃吧。”“那怎么好意思呢!”洗衣房老板娘口中惊叫着,眼睛却紧盯着盒子不放。爱丽丝笑一笑:“我母亲在的时候,洗衣房的大家对我们母女多加照顾,能有机会请大家吃点蛋糕,也是应该的。”这句话并不能完全算是说谎,爱丽丝的母亲生病的时候,洗衣妇们确实对她还算关照。只不过洗衣房老板娘向来刻薄,实际上并没帮过什么忙。不过,老板娘却理所当然地把感谢照单全收:“你也算是知道感恩,想当初珍娜病得那个样,若是换一个人,早就不让她干了……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去烧壶茶。”洗衣房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烧茶,又拿出一把刀递给爱丽丝,让她分蛋糕。这里的洗衣妇约有七八人,这蛋糕虽然不小,要分给这么多人,每个人也只能分到一小块。爱丽丝咬了咬牙,特别切出格外大的一块分给了老板娘。看见她这样,老板娘的眼睛里闪出一点满意的神色。这会儿茶也烧好了,她拿出杯子,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来歇一歇,吃口蛋糕,喝杯热茶。”洗衣妇们抬起头,露出久经劳作、显得有些发木的面孔。然而当香甜的奶油和柔软的蛋糕送进嘴里时,无论谁的表情都会变得柔软,就连那面容冷硬的老板娘,也露出温柔一点的神态:“我可不会给你固定的工资,我会计件向你付费。而且每次到圣殿去收衣服送衣服的时候,你都得跟我一起去——这部分工作我不会额外给你工资,无论得到多少小费,你都只能拿三分之一。”这要求着实苛刻,但爱丽丝没有挑剔的资格。她默默地点头,喝了一口茶。洗衣房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茶,不过爱丽丝也喝不出来什么好坏,只是觉得茶很暖和,烫得人熨帖。蛋糕上的奶油化在舌尖上,还会残存一点温柔。之前在众神宴上,她提前被埃蒂安大人带走,没能吃到宴会上的蛋糕。不过爱丽丝敢打赌,眼下这个蛋糕比众神宴上能吃到的还要好吃一百倍。酒馆女侍。当晚,房东太太把爱丽丝带到新的住处。那屋子比爱丽丝之前和妈妈在一起住的屋子还要小,屋里除了一张窄窄的床以外,只有一个火炉,做饭或者取暖都要用它,旁边还放着一个旧尿桶。就算是住在监狱里,大概也不会比这糟到哪里去。不过这到底是一个栖身之所,总比睡大街要暖和安全得多。爱丽丝把尿桶踢到离床最远的墙角,希望它不会散发出很大味道。就这样,爱丽丝总算是有了固定的住处,也算有了谋生的手段,似乎是可以安顿下来,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像她想象得那么顺利。洗衣房老板娘虽然允许她留下,却只肯给她小件的衣服洗。小件衣服的洗衣费只有大件衣服的三分之一,洗起来却并不怎么省事。爱丽丝洗衣服没有她母亲熟练,就算她一刻不停地干,她每周挣到的工资也只能有母亲的一半。虽说她每周陪老板娘去圣殿厨房收取衣物的时候能拿到一些小费,不过她从未在那里见到过埃蒂安大人,而那些圣殿学徒们付起小费来并不算大方。当初她妈妈做洗衣妇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挣到足够她们两个人花的钱?爱丽丝感到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她知道自己的钱不够花,试图尽量让自己少吃东西,但十二岁少女的胃口就像一头小狼一样,永远饥饿,永远无法满足。有时候她洗衣服洗到很晚,干脆饿着肚子直接上床睡觉,梦里全是蛋糕的甜味。第二天一早饿到眼冒金星,不得不吃掉双份的早餐。她用尽她所知的全部算数,努力计算了一下她的收入和母亲死前留下的最后一点点钱,发现无论怎么节省,这点积蓄都会在一两个月之后用完。虽然未来之神曾经向她担保,她会在近期与传奇佣兵“不死罗姆”相遇,但这一期限,万一她在遇到“不死罗姆”之前就已经饿死……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爱丽丝自己也在努力想办法。每次她陪酒馆老板娘送完衣服之后,总是找借口离开,在街上游逛,每碰到一家店就进去问对方是否招人。大多数地方都不肯接收像爱丽丝这样没有熟人介绍的小孩,不过那些人还算和善,并不会粗暴地对待她,反而是有些知道她和她母亲情况的人,看待她如同看待灾星,往往她一进店门,就被人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