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书扫了眼她口中的萃环。是生面孔。遂顺嘴问了句:“萃环姐姐看着面生,是刚调过来的吗?”“对啊。”明明在自己的车里,萧晴依然下意识压低声音,“是哥哥特地给我送进来的人。”秦妍书了然。“还有好久才到呢,”萧晴拉开小几下方的一个小屉,取出一盒东西,眉开眼笑道,“我们来玩双陆。”车速不快,闷在车里也着实无聊。见她掏出双陆棋子,许久不曾玩这玩意的秦妍书也起了兴致。将茶几上的杯子茶壶搁到边上,拉开茶几上层木板,小几立马变成双陆棋盘。棋局摆开,俩人遂不再多话,低头在这小小的方寸间开始厮杀。车厢里不时传来萧晴的各种惊叫、欢呼、甚至耍赖,偶尔能听到秦妍书无奈的说话声,都是温声细语的,仿佛没什么事能让她变色。骑着马的萧昱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边,听着马车里传来的动静,平日冷冽严肃的神情似乎也柔和了许多。一路晃晃悠悠,及至城北的恩济寺已近巳时末。下了车就有寺庙里的知客僧领着他们绕过正院,直接进了旁边接待信士的院落里。进了这儿,萧昱就与她们分开,秦妍书跟萧晴住一个院落,他住另一边。三人安置好,再分别在各自院子用过素斋后,萧晴、萧昱沐浴更衣,换上素净衣物,随寺庙主持进入后殿,为仙逝的贤妃吟诵《地藏经》。秦妍书则领着青竹到大殿,先给家人们各点了三支平安香,再逐一到各殿上香,最后回到主殿添了些香油钱,她今儿的事儿就算做完了。估摸着萧晴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秦妍书想了想,干脆四处逛逛。萧昱这番过来并没有太过劳师动众,除了他们住宿的那边厢房,其他院子也是住了不少信士。秦妍书绕了一圈,遇到不少礼佛的妇孺老人。神色各异,或虔诚或苦闷或欣喜,彷如世间百态,纷纷扰扰。秦妍书逛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算了,我们还是回院子里坐会儿吧。”她记得她住的院墙外有棵巨松,松下有石桌。如今天气渐热,那处正适合休息纳凉。青竹自然没有异议,跟着她慢慢走回去。寺庙大,中途还问了几名僧人,俩人才回到地儿。秦妍书平日少有锻炼,走了半天,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瞧见那棵巨松眼前一亮,立马快步过去,也不顾石凳脏污,一屁股坐下去。“呼,累坏了。”秦妍书抓着袖口给自己扇风,“今儿日头真猛,幸好这儿凉快。”这里是处朴素的园子,挨着她们居住的院子,四周院墙高企,墙根青苔斑驳。除了几棵苍松,地上只铺了条鹅卵石小径,两旁草地似乎被践踏颇多,稀稀拉拉的露出些许黑泥。青竹张望片刻,没有看到旁的人,想到外头守卫的侍卫,她放松不少,朝秦妍书道:“姑娘,您先坐会,我去屋里给你泡壶茶。”“别忙活了,你也走了这么久,先歇会儿。”青竹笑了:“姑娘,那是你平日走动太少了。这点子路,奴婢还不放在心上。”秦妍书被说了也不恼,皱皱鼻子:“看来以后我得多走走。”不然身子太弱。她可不想再过那种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日子。青竹无语:“跑腿的事儿尽有奴婢呢。”秦妍书皱皱鼻子。“奴婢先去泡茶,您中午吃得有些少,奴婢还得去问问有没有点心什么的。”青竹叮嘱,“您别乱跑,这院子有二殿下他们的侍卫守着,安全应当没问题,您若是跑出去了,奴婢找不着您可得急死。”“好了好了~~”秦妍书娇嗔,“我累着呢,不会乱跑,你放一百个心吧!”青竹这才不放心地回院里。没了青竹,院子里四处无人。巡查守卫的侍卫又隔着院墙看不见。秦妍书舒了口气,弯腰锤了锤自己酸痛的小腿,抬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大男人正站在她面前。一身鸦青深衣,比之他平日的骑装、常服,少了几分肃杀冷冽,多了几分儒雅。正是萧昱。秦妍书吓了一跳,忙不迭站起来,低头深蹲下去:“殿下。”这家伙怎么回事,走路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萧昱盯着她。他没叫起,秦妍书丝毫不敢动弹,甚至头也不敢抬,只僵硬地维持半蹲的姿势定在那儿。院子里静可闻落针,除他俩外,再无旁人。秦妍书心惊胆战。其他人呢?萧昱的近身太监呢?打量的视线依然凝在自己身上,秦妍书本就脚酸,蹲了一会儿就有些支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