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几位长辈情绪不好,秦府气氛严肃又沉闷,连秦妍书那调皮的小弟秦修诚都不敢捣乱,安分了好几天。这日,下值归来的秦明远正要翻看书籍,发现书房里缺了几卷的《大衍律》,思及那天争吵的场景,他转头问书僮:“这还有几卷书呢?”书僮恭声答道:“三姑娘取走了。”秦明远皱眉:“她经常过来取书?都看的什么书?”书僮回忆一番,摇头:“没看别的,就看完了《户律》,最近在看《刑律》。”秦明远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挥挥手让书僮退开,自言自语道:“她最近怎么都看这些个……”对此,秦妍书完全不知道,或者说,她并不放在心上——秦明远对她这个不需要科举的女儿向来是放任的,不拘她学什么看什么,只一点,书法必定要能见人。所以,秦家在京郊有座小庄子,有些偏远,却胜在有山有水,日常也打理得不错,秦明远经常都会带些朋友过去小住几天,吟诗作画,写文论道,其乐无穷。秦妍书他们几人来的正是这处院子。其他人不是有职在身,就是要读书,皆不能出城。而唐氏要管家,凌氏要照顾修然、修诚两兄弟,故而这次出门,还真是只有老太太,并秦妍琼、秦妍书俩姊妹。出京后路就不太好走,摇摇晃晃的,加上这次出门没带一本书,秦妍书干脆在身周塞满软枕,闭着眼睛小憩。对面的秦妍琼欲言又止,看了她几眼,抿了抿唇,转过头去,揭开竹帘看路上风景。一路颠簸,临近中午抵达庄子。老太太毕竟年纪大,即便车架内铺得柔软舒适,颠了一路也有些受不住,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去歇息了。老太太觉轻,自己住了个小院子,秦妍书两姊妹则住隔壁院子。秦妍书歇了一路,精神不错,见青竹在收拾东西,往秦妍琼所在的东厢望了几眼,见那边似乎也在收拾东西,想了想,干脆自己出去。青竹忙叫住她:“姑娘,您去哪儿?”“我出去晃晃,”见青竹欲放下东西跟上来,她摆摆手,“没事,你刚才一路也颠得不轻,收完抽个空歇会去。”他们一行,老太太是四品诰命,坐的车架最为宽敞舒适。她跟秦妍琼的车架也不差,只是小了点,坐她们俩就差不多了。除了照顾老太太的玉绸,其余丫鬟都是分坐在最后几辆骡车里,里头还塞了不少的行李,想必舒坦不到哪儿去,故而她有此一说。知她是体谅自己,青竹笑了,她放下东西:“姑娘想多了,奴婢哪儿有这么娇贵。再说哪有姑娘出门奴婢歇着的道理。”“……”秦妍书皱皱鼻子,“那我去找张婶,让她找个人给我领路,行了吧?”张婶是庄子大管事的婆娘,年轻的时候也是跟过老太太的丫鬟,现在管着庄子的琐碎事。青竹迟疑片刻,点头:“也行。奴婢跟你一块儿去看看,得叮嘱几句的。”边说边快手收拾出一篮子的东西。秦妍书看见她准备的东西了,无奈道:“行吧。”俩人出了院子,一路问着找到库房。彼时,张婶正指挥下人从库房里往外搬各种物件。听到秦妍书的要求,麻溜地给她找来庄子里一名管事妻子,让其领着秦妍书去外面晃悠。这名管事妻子姓江,约莫三十出头,略胖,圆脸,看着有点黑,笑起来憨憨的。青竹打量她的时候,她局促地扯了扯衣袖——她适才搬东西,袖口沾了些许污渍。大体还是整洁干净的,尤其指甲头发这些小地方。青竹舒了口气。她家姑娘别的都好,就是喜洁,要是搞个不爱干净的,指不定哪儿就让她家姑娘不适了。青竹将提着的篮子递给江婶,逐一开始交代起来:“姑娘身子娇贵,你别带她走远了,外头太阳晒,要捡着阴凉的路走,还有,那等脏污的地儿就别去了,什么牛啊猪啊——”“好了,”秦妍书越听越不像话,只得打断她,“我没那么娇贵,你不是还要去收拾东西吗?赶紧去吧,有什么问题我自会吩咐江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