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因着这场意外,秀女们都对秦妍书退避三舍,殊不知她也只是险些遭害的一员。远在皇宫另一头的东五所。长福匆匆穿过院子,走进书房。“爷。”他行了个礼,低声快速道,“大理寺丞之女、工部员外郎之女均被收入后宫,指为婕妤。”正在书写的萧昱笔锋一顿,纸上登时洇出一块墨迹。他皱了皱眉,搁下毛笔,朝书房里伺候的安禄道:“毁了吧。”“是。”萧昱坐到椅子上,看向长福:“景福宫那边有何动静?”长福笑得不屑:“被陛下禁足了呗。这不,一大早就听说身体不适,要请御医来着。”萧昱轻嗤:“自作自受。”萧昱何出此言?原来,秦妍书选秀那天,并不是他有意为之。他做好的打算全然被淑妃搅散了。前面几天的秀女,论权贵论门第,随便拿一个出来,比之丁字院的秀女,何止高了一等两等。那淑妃娘娘前面几天不说话,轮到丁字院那些个出身五六品官宦之家、又无家世根基的秀女,却陡然向明昭帝推荐张明玉,还旁敲侧击提起萧昱,居心何在,昭然若揭。不过是覰着明昭帝心急,趁机将这些秀女推出来,倘若成功立了正妃,萧昱就少了个得力的妻族,即便只是收为侧妃,也算是断了萧昱一条臂膀。萧昱是不打算依靠妻族,也被恶心得够呛。恶心还是其次,关键是淑妃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打乱了他的计划,仓促之下,他只能先把秦妍书拉了出来。长福想了想:“怕是主子上回带着三姑娘去恩济寺的事儿漏了点风声,这淑妃不知道主子打什么主意,就想着先把这事儿给搅黄了。”他感慨,“没成想,倒是让这两家占了便宜。”萧昱自然能猜到。他比较担心接下来的事。他敲着扶手沉思片刻,又道:“接下来就该给皇亲指婚……”他抬头问道,“父皇现在何处?”“这个时辰,应当在兴庆宫。”“嗯。”萧昱起身,“去兴庆宫。”半个时辰后,萧昱就坐在兴庆宫偏殿里,端着乌梅汤慢慢品饮。上首位置的明昭帝搁下碗,轻舒了口气:“大热天的,还是喝乌梅汤消暑。”萧昱嗯了声,跟着放下碗。喝完乌梅汤的明昭帝心情似乎挺好:“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想必是为了亲事吧?”“嗯。”萧昱再应,“听说您封了张家陈家两位姑娘。”明昭帝轻哼:“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他当时不过是一时气急,以为是萧昹跟萧昱有什么过节,事后才反应过来……幸好这俩秀女的家世也算简单,就算扶起来,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问题。萧昱挑眉:“话题可不是儿臣挑起来的。”明昭帝一窒,摆手:“说吧,你想如何?”看来淑妃的地位依然稳固,明昭帝这是不打算追究。“有父皇做表率,作为儿子,儿臣也该当拿起担当。故儿臣此次前来,是特来向父皇请旨,求娶秦家三姑娘。”明昭帝轻哼:“做了错事自当承担起来。放心,朕回头会给那位秦家姑娘一个侧妃之位。”果然。萧昱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挑眉:“同是秦家女,三弟妹当正室,这位秦姑娘却屈居侧室……父皇,这般安排不太妥当吧?”一姓两嫁,地位却迥然不同,是给秦家两房分个高低,还是他萧昱比萧昹身份更高?明昭帝没好气:“其父不过是区区国子监司业,岂能以正妃居之?”萧昱不以为然:“何必以父之位度之,其祖父官至大理寺少卿,又有从潜邸就跟着父皇的情分,若不然,父皇也不会将左侍郎家的姑娘许给三弟当正妃。”明昭帝的脸色缓和些:“什么话儿都被你说尽了。”顿了顿,他语气有些莫测,“你对那秦家姑娘倒是上心。”萧昱微笑:“何以见得?儿臣说得不在理吗?”明昭帝给了他一个冷眼,继而又道:“一门两王妃,这秦家的尾巴怕是要翘起来了。”这是有松动之意。萧昱绷紧神经:“秦家一门三进士,自有高调的本钱。”他想了想,“倘若父皇担心秦家心大,可让秦家两房分家。”“……没得娶个媳妇就让人分家断宗的道理。”明昭帝哼道,完了他叹口气,“得了,回头我再给你指两门好人家。”萧昱登时皱眉:“父皇,您这是想让儿臣家宅不宁?”“怎么说话的?”明昭帝瞪他,“你看看你兄弟的正妃,哪个有你这般寒酸的。”萧昱无语:“父皇您方才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