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摆摆手,扯了扯衣领:“不了,热得很。”长贵心里把秦妍书骂了个狠,对着萧昱不好说什么,他转头就斥:“不是还有别的吃食吗?还不赶紧呈上来!”小太监不敢吭声,战战兢兢地端着碗上前。长贵瞪了他一眼,接过去——“诶?”正在擦汗的萧昱只觉一股凉意袭来,定睛一看,顿时挑眉:“凉面?”带着点青皮的胡瓜丝,黄中带绿的芥菜头丝,还有撕成细丝的鸡胸肉,拌在白生生的细面里,看着就让人觉得清爽。和德站在边上连连点头:“对对,是凉面。”萧昱舒了口气:“这个倒是不错。”长贵笑笑,转头瞪和德:“怎不早点拿出来?”没看殿下热得不停擦汗吗?和德喊冤:“这面刚烫出来,热乎着呢。秦姑娘说、咳咳食匣里置了冰,得冰一会儿。”所以要等萧昱吃完火锅再拿出来。“你还——”萧昱摆手:“行了。”完了也不管他们,抓起筷子继续吃。刚才那点肉食确实不顶肚子,加上这碗凉面倒是差不多了。冰得凉丝丝的凉面下肚,萧昱整个人松快了不少。他放下筷子,正准备叫人将东西撤下去,一名小太监提着食匣匆匆而来,和德麻溜地奔过去接进来。萧昱挑了挑眉,咽下到嘴的话。很快,小太监就把匣子里的东西端出来,送到他面前。玉盘雅致,盘上成峦。冻过的乳酪冰莹剔透,看着就觉得清凉。是酥山。这是刚从冰窖拿出来?萧昱愣了下,失笑摇头:“这秦三……”五月吃锅子,太热;五月吃酥山,太冰。两者结合,倒是相宜。吃完锅子,凉面就冰得差不多;用过凉面,酥山也能呈上来。时间搭配得恰到好处。既能短时间内准备好一顿膳食,又不过于单调,还能考虑到用膳之人的感受……这秦三,倒是好巧思。萧昱怎么想,秦妍书不知道,她只知道一顿午膳下来,萧晴对她是愈发敬佩,一口一个妍书妹妹的,直把她叫得脑壳疼。好在萧晴天真归天真,却不傻。一天下来,好歹是把京城各种关系捋清楚了。秦妍书还没缓口气,就听她问:“妍书妹妹,嬷嬷说过走礼有亲疏远近。你这关系图里只有姻亲血亲,抛开这些,我怎么知道谁跟谁关系好?”秦妍书:……一口气差点噎在嗓子眼下不去。她叹了口气:“公主,亲疏关系,一是看利益,一是看交情,这个……”她迟疑了下,“这个我教不了,得殿下给你分析了。”萧晴若有所思:“好,我回头问问他去。”不问她就好。秦妍书如是想着。想到西院那边还有一堆待处理的宫女嬷嬷,她就瘆得慌。见萧晴大概已经搞清楚京城关系图,剩下的部分,她不方便解说,加上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忙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萧晴依依不舍:“明儿我让人过去接你啊。”秦妍书:……她谢谢了啊。她前脚一走,萧晴就将她手绘的关系图卷吧卷吧抓在手里,转头问素心:“去问问哥哥在哪儿,我去找他。”……当晚,那张图纸就搁在了萧昱的书案上。萧昱盯着看了半天,问道:“长贵,你说,这位秦三,小小年纪的,是不是……”长贵眼睛不离图纸,迟疑了下,点头:“太通透了。”完了又道,“而且,对朝廷各部官吏似乎……了如指掌。”萧昱拧眉,半晌,他又问:“她父亲仿佛叫秦明远?是国子监司业?”“是。”“秦明远……”萧昱指节轻叩扶手,自语般道,“他有这般能耐?”长贵听见了,眯眼想了想,应道:“不见得,秦明信的话,倒有几分可信。”萧昱回神,摇头:“不。只宁王府那一出就能看出,秦府两房关系,必定不如表面融洽。”他眼底闪过抹深思,“秦三……”抬头,“长福回来了吗?”“还没有,约莫要明天才能到庄子。”“嗯。那行,明天他回来,让他安排一下,查一查这秦三的底儿。我要知道这秦三这一年里都做了什么,不拘大小,事无巨细。”长贵不解:“爷,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再怎么厉害,还能翻了天不成?让长福去查她,太大材小用了吧?没得浪费人力的。”萧昱摇头:“不,指不定她真有这种能耐。”摆手,“就这么定了,查了结果再说。”长贵无奈,应诺:“是。”秦妍书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这位二殿下盯上,甫一回到自家庄子,立马奔向老太太院子——无端端被公主邀请而去,一去就是大半天,老太太估计担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