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住章家,能和章公子在同一个宅邸里,这可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就隔着几个房间,她若是想见他,只要走几步路就能遇到。从来没有这样离他近过!她若是贪心一点,可不可以奢望着……能与章公子在这几日发生点什么?可是……他对自己避之不及,自己又怎忍心再让他为难?所以住在这儿的几日,她都是偷偷去看章公子。不让他瞧见自己,他也就不会局促不安。他教长映识字的时候,阿松常常在旁。阿松为什么会在旁?她为什么要看章公子?章公子为什么要对她笑?章公子不应该躲着所有女子吗?为什么和阿松相处的这么自然?这样的章公子是她没有见过的。白皙修长的指握着书卷,虽然在教别人识字,可目光不时从书本上拾起,投到少女的方向。而阿松看他时,他又立即将目光收回,耳根子不知不觉的红了。这样的目光缱绻,情意缠绵,之前是从来没有的。为什么不是对自己,不是对自己这样呢?这些疑惑在她心里埋下了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但她不敢去问阿松。自己是承了她的情才能住在章府,若是和她闹僵了,自己不就不能住这儿了吗?有一日,教书的时候,阿松没有过来。章简书似乎有些坐立不安。长映的目光流转,轻轻瞥向他,似笑非笑的问道:“哥哥是在等我姐姐吗?”“没…没有……”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他窘迫至极,耳根子红得彻底。“是吗?”小姑娘的语调上扬,像一个小勾子似的,勾得人心痒痒的,“姐姐说过,骗人的可不是好孩子哦,她是不会喜欢的。”“才……才没有说谎呢,读书人…读书人……”声音越说越低,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哦,读书人不说谎的是吧。毕竟书上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诚,乃立于天人合一与性善论之上,无道乃诚也’,我说的对不对呀?哥哥。”雪白纤细的指在那几句话上一一滑过。他的神情更加窘迫,耳朵更是红的滴血。此时此刻,他也唯有硬着头皮说:“是。”“哥哥都是有婚约的人,还是不要惦记我家姐姐了。”小姑娘的提醒让他顿时脸色唰白。他怎么都快忘了这一茬了,他都…他都是有婚约的人了……怎么还能这样呢?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长映还在慢悠悠的开口:“姐姐是我的,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但是章简书似乎太过悲痛,没有听到。阿松经过几日的观察,发现章公子确实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是个处世严谨的人,也是个书呆子,自己若是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该会是多无趣啊?今日他教长映,自己没兴趣再陪着他们大眼瞪小眼,就出来街上逛一逛。闵京自是比海棠镇不知热闹繁华多少倍,想必夜市也是非常有趣。上次长映说想去夜市玩都没有带他去,不若今晚就带他过来玩个畅快。晚间用完饭,阿松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长映开心的抱着她黏糊嬉闹。“阿松姑娘……你们两个女子一同出去终究不安全,不若在下与你们同去。”阿松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章公子这是认真的吗?他们两个去不安全?他要同去?只怕到时候真遇上坏人,阿松不仅要保护长映,还得分神来保护他。不过他都这样说了,自己又怎好拒绝呢?只能笑着说:“有劳章公子了。”“我能否也可同去?”站不远处的茯苓小声问道。“自然。”阿松一口答应,没瞧见章简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晚间的街市比起白日显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各色花灯映亮了整条街道,两旁皆是卖小食与各色玩意儿的。长映抓住阿松的手,从这个摊子跑到那个摊子,来回穿梭,就像两只欢快的小雀儿。章简书看到他们两人这般开心,自己也不由心情愉悦起来。他总觉得阿松与其他女孩子不同。也不知是不是他活动范围局限了他的眼界,他从没遇到过这么潇洒恣意的姑娘,她像是真正在江湖上混过的人,一言一行都带着侠气,没有丝毫矫情。他自小到大遇到的姑娘,要么是羞羞答答不敢见人的大家闺秀,要么就如茯苓一般满目痴意恨不得当场嫁给他!可阿松不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带喜欢,就像审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和她相处自己感到很舒服。有脚步声慢慢向自己靠近,他转头一看,是茯苓啊。眼见她要走到自己身边,和他并肩而走的了,他慌忙加快脚步,和她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