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的刘大人招了吗?”方才还在走神的成言,陡然出口。庆期摸鼻子的手一顿,身子一挺,立刻回言:“手底下的人还在审着,可那刘大人的骨头太硬了,又没有什么软肋在身,从他嘴里尚未撬出话来。”“澧州那边是何情形,让谢戈加紧找出刘椠与地方官员勾结的证据,若从旁处入手,的确要一些时日,可如今他是刘椠,如此一来,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他到底露没露出马脚?我手下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成言睨着庆期,他显然对远在澧州的谢戈有所不满,若不是林木说谢戈有了长进,此次任务还轮不到他去。庆期躬着身子,额间冒出冷汗,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直言而道:“澧州暂无消息传来,是何情形,属下还不知晓,但也就这两日的功夫,若还不见回信,就怕是澧州出了乱子。”成言捏了捏眉间,摆了摆手。见之,庆期轻吐了口气,正准备转身退下之际,又听主子说道:“让谢戈办完事后,不用赶回京都。”闻言,庆期大惊,主子这是何意思?虽然谢戈之前犯了错,可他在林木那儿,已经脱了一层皮,这次往澧州去,是林木觉得他实在是个好苗子,才在主子跟前求了情,主子看在林木的份上,才同意他往澧州将功折过。如今,事情还没定,谁也不知道谢戈有没有露出马脚,怎么当下就做出了处置?成言见庆期眸中的惊愕,便知他想歪了去,他做事自有他一贯的道理,以前从来不会和人解释,可经历了一些事情后,他许是变了些,好言好语地对着庆期道:“让他不用赶回京都,是还有其它事要交给他。”“澧州是个好地方,风水养人,安心于善,想来甚适合长居。”成言丢下短短几句,便闭目养神去了。独留庆期站在原地,愣头愣脑摸不清其中意味。……乾坤宫由陆贵妃把控着,皇帝神智不清,昏迷不醒,长卧龙床,而陆贵妃给皇帝侍药,从不假手于人,如若不然,她怎么能够往那汤药里加好东西。“陛下,您且好好地睡着,不要怪臣妾心狠,是您要对臣妾赶尽杀绝的,不然臣妾怎么敢这么对您?”陆贵妃涂满蔻丹的指尖滑过被褥,带着轻笑说道。“您整日里疑神疑鬼,前些时日更是满口胡话,我若不对您用药,您就要杀了臣妾,可您为何不能信臣妾,臣妾伴在您身侧数年,义无反顾地帮您毒杀了元德皇后,背了一身的罪孽,可在您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皇位。”“不过说来也是,臣妾的皇儿同太子争了多年,也是为了皇位。同室操戈,阋墙之争,这是不是像极了您与端王,不过臣妾的皇儿尚有主动之权,不似端王那般无用。”待放置在一侧的汤药凉了些许,陆贵妃小心地端起,执起汤匙,搅着汤药,喂给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皇帝还在昏睡着,陆贵妃只管把药喂入他口,并不管其行径有多么用力。那褐色的汤药从嘴角流下,一碗足足的汤药,陆贵妃费了好一会功夫,才让那汤药半数进了口中。如今朝廷中的情形说不上太好,元毅养私兵,造铁器一事,被朝中的忠臣指责诛言,而太子手中还捏着元毅的把柄,尽管她们母子二人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但陆贵妃也还不敢让皇帝好起来。她的皇儿不知道其中缘由,盼着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病愈起身。可陆贵妃深知,若是皇帝好起来,甫一处置的便是她们母子二人,毕竟皇帝做贼心虚,他可是偷了端王的东西,他已经怀疑她知道了此事,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当下也只能让皇帝先睡着了,至于皇儿与太子相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陛下,元德皇后寝宫才闹出点乱子,您就吓得丧魂失魄,这可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心性,臣妾也不想知道您心里藏着的事,您于梦魇中说的那些胡话,臣妾早已和您绑在了一起,自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您为何还不肯放过臣妾?”陆贵妃至今还觉得若不是皇帝过于薄凉,她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想来,宫中之人每日都带着假面,帝后各执己见,嫌隙暗生,可笑的是,元德皇后竟然相信皇帝还存有良善。她可不会像元德皇后那般傻,皇帝可不仅仅是她的枕边人,更是天下的九五至尊,人心不定,而帝心更是难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皇帝能为了自己,狠下心来吩咐她去毒杀了元德皇后,而她也能为了自己,率由旧章。顺势而为是年六月二十五日,天大暑,风云变,圣上病榻在床,政事荒废,朝国太子力排众议,行监国之责,二皇子元毅当朝辱骂,其曰太子居心叵测,意图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