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觉得自己挺会说话的,沈客卿却不接话了,不会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吧,想想他这么多年位居高位,或许都没人跟他说过一声辛苦了吧……怎么越想越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惨呢?虽然沈客卿回来了,但是依旧无事,天天听书看戏逗鸟,宁辞为了套近乎,很有眼力的端茶倒水捶腿陪吃陪喝陪……宁辞想,难道没有妖惹是生非胡作非为吗?怎么他一天天这么闲?那前几天他到底干什么去了?还有,要怎么说服他带他去小舟山呢?江临仙逮住个空隙,趁沈客卿不在,黑着脸靠近宁辞,一掌拍在他背上:“陌笙歌,我请求你,哦不,我求你,不要在沈客卿面前提我的名字谢谢。”宁辞刚要答话,江临仙一溜烟走了,他往后一看,哦,沈客卿来了。“我要出去处理点事情。”沈客卿似乎还在斟酌,宁辞已经习惯了他平等的跟自己说话,于是问道:“什么事?”问完又觉得自己话多了,人家雇主要处理什么事情还用得着跟你这个保镖说?可是不对呀,话头是他先挑起来的,他已经说了。沈客卿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只说:“有妖作乱,你要去吗?”“去。”当然去,他不去怎么保护他?沈客卿在悬泉置积威多年,没有哪个妖不长脑子敢在悬泉置挑事,他们现在去的是距离悬泉置二十里远的荷香村,一个人口稀少的小村子,里面的人家大多务农为生,没有悬泉置那么繁华。宁辞一眼望去,全是低矮的茅草屋,像一个个缩着脚的耗子连在了一起,正对着他们的一间房木门半敞,门上的福字早就退了颜色,变成陈旧的橘红,字失掉了一角,剩下残余的部分在风中呼呲呼呲的拍打着生锈的木门。这里颓败,落后,凄凉。不仅如此,从那扇半敞开的门向里望去,黑色的液体从灶台一直蔓延到门口,血已经干了,腥臭的气味漂浮在空中令人作呕。宁辞一一查看过几家农户,皆是同样的情况,只是只见大片黑色血迹,却不见尸体。“总是这样的村子发生这种事吗?”沈客卿:“嗯,因为他们请不起道士,而且等消息传到我那里已经晚了,这里应该在三天前就遇难了。”正说着,脚底一痛,宁辞弯下腰,从凌乱不堪的地上捡起来一只簪子,铜的,镶着只稚气的小燕子,应该是有个小女孩罹难了。妖做起乱来是不分老幼的。宁辞握紧了那只簪子:“血迹越来越新鲜,咱们往前快走几步,没准还有活着的人。”两个人往前行了数百米,突然听到一种咔嚓咔嚓的声音,夹在呼呼的风声中,怎么听怎么怪异,普通人听了怕要毛骨悚然。宁辞仔仔细细地听了一会儿,正想锁定一间屋子,沈客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一间屋子:“这里。”两个人轻声走到门前,那种声音更大了,像是将骨头折断的声音,又像是啃噬什么东西的声音,两人推开门,宁辞挡到沈客卿前面先进了屋子。转过灶台,来到里屋,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呵。”宁辞正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一声冷笑从极近的背后传来。宁辞瞬间起了一身冷汗,转过头去给了沈客卿一拳:“你笑什么!”咔嚓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下想不打草惊蛇都难了,宁辞索性破门而入,啪的一声踹开门,冲了进去。沈客卿笑了一下,负手而立,悠哉地跟在后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齐齐的头帘,水汪汪的眼睛在眨呀眨,脖颈上带着一个黄铜的长命锁,小女孩甜甜的一笑,长命锁上的银铃也叮叮咚咚地笑了起来。这本该是一个极惹人喜爱的小姑娘,如果她的手里没举着一条人的小腿的话。血混着口水从她的嘴里流出来,她看见了宁辞也没有半分慌张,笑了笑之后继续啃噬手上的肉,眼睛里明明干干净净,手上却已经鲜血淋漓。沈客卿从外面走了进来。宁辞本以为是个穷凶极恶的大妖,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小姑娘,见她手腕细细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简直瘦的皮包骨,本该心疼,谁知她却在面不改色的啃噬人肉,宁辞一下用剑尖挑了那条人腿,逼问道:“手里的东西哪来的?!”“哇”的一声,小姑娘哭出声来,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往外掉,手还保持着攥着人腿的姿势,像失掉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哭的时候还没褪去的小奶音稚嫩又纤细,哭得宁辞的心一抽一抽的疼,赶紧收了剑,要上去拍这小姑娘的背,沈客卿本想制止一下,还没来得说出口,宁辞已经上去给这小姑娘擦带着血的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