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边挣脱着他的禁锢,边细声细气地埋怨道:“你…你放开我……”司俨眉眼冷峻,神情稍显阴鸷,却将自己同裴鸢说话的语气放得很低,“你既是喜欢待在这处,那我就一直在这陪着你。”裴鸢仍在娇滴滴地同他反抗着,却听司俨复又低声道:“你何时想回去,我再陪着你回去。”男人的语气一如她熟悉的温柔,他对她连一句责怪或是恫吓都没有,实则裴鸢心中也很清楚,他近来除了对她的掌控欲变强之外,却没做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事。司俨对她依旧是宠爱又照拂的。可是,她还是不知该怎样同这样的司俨相处。裴鸢既是挣不开男人的手,便俯下了小脑袋,亦用小牙作势要狠狠地咬他的手背。司俨却连躲都未躲,只任由愠怒的小人儿咬着,“这里又黑又阴冷,还有这么多会咬人的虫子,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这处……”裴鸢的泪水已经溢在了司俨的手背上,她觉出了其上疤痕的纹路,上次他因着阏临容华的事做怒,将自己的手划破弄伤,纵是亓官邈开了那些去疤的膏脂,但若这些疤痕全都褪去,他的掌心能得以恢复完好,还需要些时日。故而裴鸢松开了司俨用于禁锢她的那只手,司俨顺势倾身,动作温柔地将小姑娘散落的乌发别至了耳后。裴鸢最喜欢的便是他予人的温柔,她现下满脑子里也都是她初见他时的种种画面,纵是多年过去,她仍记得从前的那些细节,记得他当时穿得衣物,也记得落于他锋眉处的簌簌细雪。司俨那时给她的感觉,便如冰之清,也如玉之絜。她人生中最为深刻的回忆都同他有关,她也一直将司俨摆在她心中的首位。司俨在她心中的地位永远无人能及,只是现在的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他。裴鸢仍在小声地啜泣着,司俨却已动作小心地将她抱在怀里时,裴鸢也并未再做出任何抗拒之举。司俨还是将裴鸢抱回了琼凤台处,他卸甲须得用上些许功夫,且适才也有将领于夜急寻于他,已经在琼凤台外侯了多时。他仍有军务在身,便命女使备好了热汤,让裴鸢先去汤泉处清洗。裴鸢的小手和脸蛋儿上都被蹭了不少的脏灰,适才她在镜中得见自己的模样后,也被自己小花猫似的模样吓了一跳。琼凤台的汤泉虽是在室内被拓挖而成,池旁却也萦绕了许多色泽微青,且叠势峭拔的奇石,周遭亦移栽了不少华贵的植被,亦富有自然的野趣。烛火通明,池中的热水波光潋滟,上面亦被女使散上了颜色鲜妍的蔷薇花瓣,稍显狞厉的张口龙头里亦有活水潺潺流出。裴鸢进内后,女使便都退出了汤泉处。见四下无人,裴鸢便伸出小脚试探了下水温,随即便褪下了脏兮兮的亵衣,缓缓地进了里面。美人儿的身形窈窕玲珑,纤腰不盈一握,她也早已褪去了往昔的青涩,只遥遥望之,便觉其丰肌腻体,拥雪成峰。她将小身子浸在了热水里,亦觉泡热汤原是件很舒服的事,裴鸢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很快便迷迷糊糊地在水里昏睡了过去。待裴鸢恢复了意识后,却觉司俨不知何时,竟是也进了这汤池之中,此时此刻,男人正捏着她的下巴,力道缱绻却又不失强势地亲吻着她。见裴鸢清醒后,正眼神懵然地看着他,司俨低声问道:“醒了?”美人儿的螓首沁了层薄汗,盈盈的水眸中,仍流落着惊惶。虽说她乖巧地被男人抱回了这琼凤台中,但是她在心中却仍未同司俨达成和解。而他看她的眼神又那么深邃,她自是会出了他的想法,可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同他这么亲密。故而裴鸢想从这处游走,司俨却撑着双臂,及时将娇小的美人儿禁锢在了汤池的岸侧。男人臂膀的肌肉线条正贲张着,虬劲又充斥着阳刚的力量,而被他禁锢的美人儿,看起来便愈发地娇弱纤柔。司俨于这时复要倾身吻她,裴鸢却颦着眉目,将小脸儿别过了一侧。热腾腾的水雾正氤氲着,司俨面庞冷隽英俊,他黑沉沉的眸中弥着阴郁,语气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他凝睇着裴鸢娇妩的眉眼,只低声道:“鸢鸢,你最近真的很不乖。”乖宝宝力道温柔地亲了下他掌根处的疤……司俨将声音压得很低,且他同裴鸢说话的语气,亦没有携带半分责备的意味。男人仍目光深邃地直视着她,他面庞清隽,浓黑的鸦睫微垂着,半遮住了他清冷的眼,其内压抑着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