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靠近她,她就平白无故地软了身子。——“你这样会着凉的。”司俨的嗓音依旧低沉,却透着极其罕见的慵懒和餍足。他将怀中小人儿的身子板正后,复对她低声叮嘱道:“今日我忘了…我已经让女使熬了汤药,辛苦你再饮一次。”小姑娘听到这话,小脸儿霎时便红了。司俨见此淡哂,复将怀中娇软的美人儿拥紧了几分,他亲了亲她的额侧,复又低声问道:“还疼吗?”裴鸢听罢,更觉羞赧万分,便用小手轻轻地推了推他。可这些气力对于司俨而言,便同挠痒痒似的。司俨并未松开裴鸢,复淡声道:“我抱着你回去罢。”裴鸢却轻声唤住了他:“夫君~”“嗯?”女孩赧然地垂下了眸子,小声回道:“我今日……”“……今日是我做的不好,我有些太过心急了。”司俨的嗓音温沉如故,又恢复了女孩最喜欢的温柔模样。裴鸢却在男人的凝视中,颇为郑重地讷声道:“但是夫君…我日后会更努力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实则,驱动她无畏地做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司俨这个人。他便是她的动力,因为有他的陪伴,她才能变得勇敢,也不会再对未知的一切充满恐惧。若她是仍掩于泥地下的蓬草,那么司俨于她而言,便是她的煦日阳光。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拼尽全力地向阳生长。司俨仍凝睇着小姑娘怯生生,却又稍显坚定的小脸儿,却一直保持缄默,并未回复她的言语。只将大手置在了她纤瘦的右肩上,随即,便将其缓缓地往下移了数寸。美人儿的肌肤细腻如雪,后肩的那处,仍在怒绽着一朵灼红鲜艳的扶桑花。他微微俯身,在女孩惊诧的目光下,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胎记。蛊印既是未消,那便说明,他仍未对裴鸢情根深种。情根深种并非是普通的喜欢或爱意,它同寻常的男女情爱不同,而是一种很深很重的感情。司俨也不知,情和爱到底是谓何物。他自小活到现在,做任何事都是轻而易举,旁人觉得困难至极的事,他却觉得过于简单。于司俨而言,这世间的一切,都无难事。且自母亲翁氏去世后,他的身侧也再无值得在意的重要之人。但无论如何,裴鸢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是他最在意的人。司俨不再忍心让裴鸢孤单地活在世上,也怕她会变成一个可怜的小寡妇。虽然他为防不测,依旧会将裴鸢培养起来,让她有着独自面对一切的能力。但他也会在仅剩的两年中,努力地去解蛊。他想陪着裴鸢这个小姑娘,一直走下去。獒犬还得他去哄。【剧情过渡章】……【一更】姑臧东城,延英楼。虽说姑臧遍地都是酒肆,但是颇具规模的酒楼却是甚少,这延英楼处的地界原本也是一座规模甚小的酒肆,自半月前这酒肆易主之后,便被无数工匠改建成了一座翼角翻飞的双层酒楼。姑臧的夏季比之于中原的其他地界虽要短暂些,却也是烈日高灼,酷热难耐。因而,这延英楼的店家便于白日,在楼外置了个冰水摊子,以供周遭经行的百姓消暑解渴。冰块在夏日本就甚为难得,且这道冰水中还包含甘草、银丹草、陈皮、莲子和金银花等各种清热解暑的数味草药。姑臧的百姓很喜食这道冰水,每日不到未时,这延英楼备下的数缸草药冰水便都能售罄。且这延英楼的地窖中还藏着大量的美酒,其内酒的种类之多,足以令同业其余酒楼的店家自惭形秽,甚至是嫉妒眼红。除了姑臧常见的那几种玄米酒,延英楼还藏有从上京而来的,那些珍稀的玉冰烧和琼花露。姑臧并不靠海,但这延英楼的店家却能弄来大量的鲜鱼和海蟹,也因此,延英楼也是姑臧城内,鲜少能吃到生鱼片和漕醉虾蟹的酒楼。延英楼自开业至今,每日都是宾客喧嚣,座无虚席。现下正值巳时三刻,而姑臧的酒楼一般都于午时开门,楼内正堂的小厮也正勤勉地洒扫着砖地,静享着这酒楼于一日中,难能清闲的时当。裴鸢梳着分肖垂鬟的发样,身着淡粉色的凤仙襦裙,外身亦罩了件颜色鲜嫩的艾绿外袄,正专心致志地在堂内主案打理着账目。女孩的气质温驯娇软,眉眼如画,可谓有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绝色面庞。可神情间却又显了几分幼态,倒像是谁家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时,酒楼之外有两个打扮蛮悍的莽夫抬眸看了看这延英楼的匾额,随后,便大步流星地闯入了正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