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这没日没夜的连轴转,真把这帮演员累到了不成?思及于此,瞿衡干脆叫了暂停:“要是今天入不了戏,就算了吧,改天再来。”改天再来?江祁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摇头:“不。”这个地方,来一次够一次,他根本不想再来。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发白的脸色上紧抿唇线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可以的。”于是第四次,同样的桥段开拍。江祁拼命的给自己洗脑他现在是陈司而不是年少时无力反抗的孩子,终于勉强让自己冷冽的眼神变的‘柔和胆怯’了一些,尽量像是陈司。“你他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到底是爷们儿还是娘们儿啊?”眼前的两个穿着校服的龙套,尽职尽责的扮演片中的炮灰说台词,嘻嘻笑着把手伸向江祁,侮辱性极强的拍了拍少年的脸:“要不然我们帮你验验?”说着,两个男生就把手伸向江祁的下面。江祁面色一变,立马靠着墙蹲下来缩起身体,他脑袋‘懦弱’的埋在臂弯里,在暗处中本来该是委屈暗恨的眼神却是冷冰冰到有些茫然。随后就是两个男生对‘陈司’的一阵拳打脚踢,不断变幻的摄像头故意将场面渲染的十分暴力。但实际上,这种打戏一般是不会伤到人的,江祁也只是佯装着疼痛的喊叫着,缩着身子,但护着自己头脸的手却不自觉的越握越紧,白皙的手背近乎青筋暴起。他们是龙套,他们不是真的要打我,他们打在我身上的力道软绵绵,是在演戏而已。江祁不断的说服着自己,然而心头却是烈火烹油一样的灼烧着,沸腾着的却都是体内每个细胞里的暴虐因子——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一样。“艹,你他妈是木头啊?能不能有点男的样?!”终于,到了龙套暴怒的把江祁揪起来的桥段,少年清瘦的身子骨被无情的‘摔’到墙上,江祁痛的皱起眉,耳边就传来他们的骂骂咧咧——“就你这样的我们打你就跟欺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你他妈就不能反抗一下,让我们有来有回?”“下边明明长了个老二,却柔柔弱弱的像个小娘们儿似的。”“长的也娘,要不是那根东西太倒胃口老子倒也不介意睡你爽一爽?”“嘿嘿,哥,他就以为自己是个女的,没准以后把下面那玩意儿真割了去卖也说不定?”“哈哈哈,去卖,那倒是挺适合他!”“一副狐媚子样,就是天生当鸡的料啊……”…………‘你他妈长成这样,就是天生该去卖b给老子换钱花的货色!’‘一副狐媚子样,就跟你那糟烂的妈没什么区别!’‘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个赔钱的种?你就该跟你妈一起去死!’眼前两个群演的台词,让江祁想起年幼时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耳边不眠不休的辱骂。少年的眼神渐渐空洞,他忘了自己该干什么,该说什么台词,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诡异的,他们狰狞的脸在江祁眼前都逐渐和江权重叠了。分明是年轻的少年龙套演员,此刻却幻化成满身酒气一身暴戾的中年人。仿佛自己的脖子被扼住,无法喘气的窒息中,少年眼前一片雾蒙蒙的,入耳只有辱骂,身上是刺骨的疼痛和焦灼的味道。一种皮肉被焚烧了的感觉。江祁曾经感受过无数次,那是江权用烟头戳在他的手上,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疤痕。又一次被人推着肩膀撞到墙上,背后刺痛的感觉传来时,江祁目光从茫然变的冷冽。像他这种‘病犬’,一旦克制不住了的时候,便就会咬人了。当龙套兢兢业业的按照剧本挥拳打过去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江祁倏地握住了那只手腕。龙套错愕的看向少年,恍惚间只感觉眼前的少年身上的气质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一瞬间,他从那个本该‘怯生生’的陈司变成了地狱走来的修罗,满身的邪肆冰冷压都压不住。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祁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膝盖骨上。伴随着群演猝然的一声惨叫,整个剧组都沸腾了。而江祁不管不顾,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浴血的世界里,趁着其中一个龙套被他踹跪了的瞬间,他拳头挥向了旁边的另一个人——“啊!”坚硬的指骨直接打破了那演员的嘴唇,他踉跄的倒在了地上。“艹!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一个片场里的主演居然能打龙套演员,还是暴打!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一件事情了,传出去从上到下整个剧组还能不能混了?瞿衡一愣过后便是大怒,平日里的斯文荡然无存,狂吼:“都愣着干嘛?赶紧去拦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