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你现在在哪,爸爸现在接你回家好不好?”男人生怕惊动她,每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沈暮淡漠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心绪:“那是您的家,不是我的。”“景澜,四年了,还在生爸爸的气吗?你在法国,爸爸每天都很担心你。”沈暮搭在剧本上的手不由自主攥了起来。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虚伪,自以为深情地抒发假情意。压在心底的情绪开始渐渐难抑。沈暮咬唇,声音哑了下去:“你真的担心,就不会整整四年都不来法国找我,也不会在知道我回来后,过了这么多天才给我打电话。”男人出了点声,却欲言又止。重重长叹了口气,无奈说:“爸爸当时是真的没办法,现在公司都好起来了,爸爸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好吗?”沈暮闭了闭眼:“您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景澜,听话,别闹脾气了。”“你放心,你回来后,爸爸绝不会再让那臭小子欺负你。”沈暮在他的再三保证中低垂下头。指间的那页纸被捏得皱巴不堪。她好想忍住,可最后还是经不住失控。沉默半晌。沈暮嘴唇轻轻颤动:“我不是怕他欺负我……”她控制不住喉咙里的哽咽,一字一句压抑道:“我是怕他欺负我,你们却都不信我。”“景澜……”男人在她这几句话里,彻底失了声。不等他再讲,在崩溃前,沈暮切断了通话,一径将号码拉进黑名单。做完这件事后,沈暮呆呆坐在书桌前。滚烫的眼泪像失线的珍珠,夺眶滴滴坠落下来,浸湿了白色睡裙。如伤疤撕裂的痛楚,她身子止不住颤抖。却偏要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沈暮在椅子上蜷缩起来,将脸埋进小小的掌心。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偷偷地哭。晚风似是在与她共鸣,透进窗扇缝隙,泛冷了些。就这样静默良久之后。沈暮缓缓抬起脸,眼尾还蓄着水色,鼻尖红红的,两颊满是泪痕。她随手抹了下脸上的泪水,摸过桌上的手机。沈暮点进微信,发了个“。”戳了那人一下。关键的时候,他好像能随时出现。hyg回得很快:在。沈暮努力舒了舒气息:我心情不好。hyg:怎么了?他云淡风轻地一问,刚缓和些微的情绪又抑制不住了。沈暮没回答。咬住点唇肉:你能哄哄我吗?他的字眼恍惚带着无尽温柔:乖,你想我怎么哄。沈暮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聊天框静止了片刻。就在沈暮眉头微微凝皱的时候,握在掌心的手机忽然响起振动声。她绝望地垂眸去看。【hyg邀请你语音通话】沈暮眼帘一颤,眨了下眼,挂在睫毛上的那滴泪水掉了下来。晚上有空。沈暮很意外。对于这通突如其来的语音邀请。四年,身在异乡,孤独无助,有无数的夜她压抑不住情绪,蒙头埋在被窝哭。细微中的酸楚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沈暮从不向喻涵泣诉,天涯路远,怕惹她担心。人总倾向和陌生人敞开空荡迷离的心扉,而对熟人强颜欢笑。因为可以不必有顾忌,释放内心压力。没有负担,心里那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就容易得到满足。而hyg就成了那个,陪她熬过低谷的陌生人。只是现在沈暮有点呆滞。捧在掌心的手机还在响着语音通话邀请。她在犹豫。习惯逃避,却又好想打这四年的墨守成规,探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轻轻敲叩她的窗,她情不自禁地上前拉开窗帘,看见透明的玻璃窗外,有成千上万只蝴蝶在飞。她在冰冷的屋子里想要开窗。欲望闯进他的世界,看看那的春和景明。沈暮探出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停。哭过后有点缺氧,她浅浅抽搭,深深吸了口气,才缓慢又谨慎地按下接听。沈暮呼吸都不敢太大。语音接通的那一瞬,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接了。沈暮愣愣屏息,在等他开口。可对面却也没有出声。明明网络良好,但两边都安静下来。无言片刻。男人突然很轻很轻地笑了声。沈暮心跳顿时蹿到了嗓子眼。只是一点随意慵懒的气音,却听得她悸动。好似窗外那千万只蝴蝶飞进心里,狂乱扑腾展翅。“不想说话?”hyg微沉的嗓音隐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