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爹斜眼瞅了瞅布条,冷哼了一声:“这贱蹄子跟他爹就是一个得行,骚浪的不行,一点儿也不知道安分。”“那咱们就等他这样啊?”“以前没嫁是因为咱家里有你哥的妻主帮衬着咱,咱家才吃穿不怎么愁,把这贱蹄子留着好帮家里干活儿。你哥今儿个来说,王霞工作给整没了,这一时半会儿帮衬不了咱们家了。哎!”李楠垮下脸:“怎么会这样呢!我还想今年过年哥哥能给咱买两件新棉衣呢。”“你就知道穿,就是个没出息的!”李爹骂道。“不穿好的能像哥哥一样嫁到镇上,嫁个好人家吗?”李楠把嘴撅得更高了。李爹当然也是知道这个理儿的,他也等着李楠再嫁个好人家补贴家用呢,瞥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他愁啊,这事儿还没个着落呢,现在王霞却出了事儿,家里该怎么个过哟。“爹,要不咱把那小贱人给卖了吧,反正他爹也是娘买来的,现在咱把他卖了,有银子还能过个好年呢。我可不想过年的时候跟爹连肉都没得吃。”李楠灵光一现,坐近李爹,在他耳根子吹着风。“卖?乡里乡亲看着多不好,你也不怕别人说闲话。”李爹有些不同意李楠的说法。“乡亲还能当着咱们说不成,要说也在咱背地儿里说,没有银子好过些还是别人说闲话好过些嘛!还不都怪爹,把他的彩礼抬的那么高,现在都没人敢来娶了!”李爹眼睛一瞪,在李楠脑门子上狠狠戳了一下:“你还怪起爹了,你这臭小子。”“你说的这事儿爹先考虑考虑,回屋去睡吧,这么晚了。”李楠揉着脑门子,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躲在外头听的李西檬抖了抖身子,急忙跑进了自个儿屋子。他捂着跳的极快的心,将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被他听了去,他担心的紧,若是真被李爹卖了,不知会发生什么。卖儿子的钱一般会比嫁儿子收到的银子多很多,因为卖出去的儿子就和家里再无瓜葛了,无论生死是何遭遇都不能过问。所以村里的百姓就算日子过得苦些也不肯把孩子给卖了,嫁出去始终还有一定的照应。但是李西檬非常的害怕,自从娘和自个儿亲爹过世以后,在这家里他就没有一点儿地位,李爹根本没有把他当儿子看待,不过是把他当成牲口来使唤而已,要不是自己能干,可能早就被李爹卖了换银子。没想到自己那么努力,最后还是要走这条路。且不说被卖后会遭遇什么,他还会再也见不到秦漓,这让他的心揪的痛。辗转便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昨夜也未睡好的秦漓起了个早,先是帮着魏花棠做了早饭,饭后时间仍然还是很早,她如坐针毡,在院子里逗了会儿猫又劈了会儿柴,好不容易把时间熬到了下午,离说好的时间还差个把时辰,她就迫不及待的朝茶树林跑去了。跑了一会儿,怕引人注意,又给改成疾走,速度不比跑着慢。这一快起来倒是没有让她多想到底能不能等来李西檬,似乎到了心就能安很多一样。而让她彻底不知道该想什么的是她喘着气到茶树林时,见到那个抱着腿,把脑袋埋在膝盖上的少年。“西檬”李西檬听见时常出现在梦里的声音,错愕的抬起头,看见秦漓气喘吁吁,脸上却带着笑,正朝他走过来。他惊慌失措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上挂着的泪珠子,没想到秦漓这么早就来了。秦漓慢慢走过去,似乎怕是动静大了会惊跑那只红着眼睛的小兔子一样,李西檬的两只大眼睛里蕴着眼泪,睫毛轻轻颤动,像一只蝴蝶一般,挺翘的鼻头有些红:“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秦漓蹲在李西檬面前,看着心上人这幅可怜无依的模样心都要化了,着急的问他,他却只是摇摇头,哽咽着说没有。人都这样了,还说没有,秦漓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小身伴儿在怀里打颤。她昨夜想了很多结果,多数都是没有等到人,最不敢想的是人如约到了,而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比她还要先到,这无疑是令她振奋的,如果说昨天是鲁莽与冲动,那么今天就算是知晓彼此心意的拥抱了。她轻轻拍着李西檬的背,语气温和道:“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好不好。”李西檬埋在秦漓的肩头上,爹娘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了,他忍不住心里又一阵强烈的委屈,他发现遇见了秦漓以后自己越来越怯弱,不够坚强了,哭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爹和二哥说,想,想把我卖了。”秦漓不觉把李西檬搂紧了一下,她知道他在李家过的不好,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一个做爹的怎么能铁石心肠到这种地步,她微微眯起眸子,好一个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