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漓作罢,也不去赶鸭子了,蹲到一旁去剥笋子。普照村有很大一片楠竹林,挺拔修长的楠竹底下长着笋子,楠竹林会生两季笋子,一季冬笋,一季春笋。这冬笋和春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笋子,冬笋在冬天生长,而且是埋在土里,不会破土长出来,所以颜色是不见阳光的黄色,味道非常鲜也非常脆。而与之不同的春笋则是在春天生长,春笋会破土,而且长得很快,壳接近黑色,过不了多久春笋就会长成新的楠竹。冬笋长不大,只能埋在土里,如果不挖来吃的话,只会烂在土里。没有菜吃,或者吃腻了土里种的菜,当地的村民会挖上一些来吃,尝尝鲜,或者拿到镇上去卖,但是镇上买的人不多,所以村民也懒得耽搁农活挖笋大老远跑去镇上卖。以前秦漓生活的城市哪里能见到这刚刚挖出来的新鲜冬笋,只能在市场里去买不知道颠沛流离了多久的,一想到村民们把这么稀罕的东西搁置着,等它烂在土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她把一堆笋子的壳儿都给剥完,乘着兴儿和魏花棠还没有回家,跑去厨房把笋子切成片儿,用小米椒给炒了一盘儿,尝着脆嫩的味道连起先心头的不悦都少了几分,只可惜没有泡椒,不然就更好吃了。这样一想,她顿时觉得不紧要做豆瓣酱,还要泡些泡菜,不然日子是不能好好过了,她就馋那酸溜溜的味儿。地里的萝卜又白又重实,用来泡着吃再好不过,这冬笋也可以泡一些,到时候能煮鱼吃。光想,她都有些馋了。她得想个方儿,把这些笋子给利用起来,否则暴殄天物多可惜。第二天秦漓照旧起了个早,不同的是扛了个麻袋往镇上去。到了酒楼,她把口袋打开,是一袋子的冬笋,壳儿还是剥好了的,剥了壳儿的笋子储存不了多久,但是今天就要用,所以她才给剥了。“秦漓,你咋带笋子来了?这玩意儿都没啥客人吃。”一名正在剥蒜的厨子见她来了,兜着蒜过去和她说话。秦漓一边把笋子往盆子里腾,一边闲问道:“那你们以往是咋做的?”“就切片煮个汤呗,或是炒啊,吃了胃里闷的慌,吃个新鲜劲儿就过去了,镇上的人有银子,哪里会吃这玩意儿折腾自己啊。”笋子若是没有好好处理的话,吃起来确实觉得闷,胃里感觉不舒服,就好比是羊肉鸭肉之类的,没有把它的膻味儿去了,吃起来就难受。当地的百姓不知道笋子怎么做,所以哪里舍得费食料去做,最多是放点盐和油去炒,更不甚的像煮青菜一样白水煮,自然是不知道它做好了的美味劲儿。“你甭管,来看着我做,也能学两手。”一听有这等好事儿,刚来上工的厨子一并都围了上来。秦漓分别做了猪蹄炖冬笋、冬笋烧鸭、冬笋红烧牛肉。原本是想在做油焖冬笋和香菇冬笋鲜肉饺的,但是笋子已经不太多了,她想着待会儿还得做一些给客人试吃就只做了三道菜。她把菜端到后厨的桌子上,左右看了看其他厨子:“谁想先尝尝?”登时四双筷子齐刷刷的伸向了盘子。“这猪蹄儿炖冬笋好鲜,笋子脆里带着猪蹄儿的香腻味儿,猪蹄的腻又被笋子的清淡给吸收了不少,整道菜看上去清汪汪一片,让人不禁连汤都想喝尽。”一个厨子满脸享受,身为厨子吃过不少美食,但今天吃着笋也忍不住像个乡巴佬一样赞美。另一个尝冬笋烧鸭的早就按捺不住了:“冬笋烧鸭一个字,爽!红亮亮的辣椒末加上大把花椒,味儿是辣麻,又有不少仔姜丝儿,冬天吃着可真暖和,连姜丝儿的味儿也是好吃的没话说,这菜简直适合下饭。”“你们都说足了,我们,没得说,就是好吃。”还有两个厨子筷子就没有停下过,夹了这个又夹那个,嘴里含糊不清。秦漓笑而不语,看样子这些菜是可以推广的。“你们在干啥!”原本沉浸在美味中的几个厨子被身后的厉声呵斥吼的虎躯一震,缓缓回过头竟然是掌柜来了。几个人连忙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又赶紧把嘴里包着的笋子咽下去。秦漓迎上去:“掌柜的,这是我新做的几道菜,我看酒楼的菜谱里没有,所以做出来看合不合大家胃口,也好在酒楼里推广。”掌柜故作威严的走到桌子跟前,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三道菜,一阵心疼,装模作样的拿起筷子夹了块儿小的尝了尝,这一尝就停不下来了,足足把剩下的菜全给解决了才放下筷子,若不是有其他几个人在场,怕是要端起碗把汤也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