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福到了绮望楼,先行礼请安,然后问:“王妃何事传唤奴才?”华婉将案几上的大红请柬递给谨福。这请柬本就是谨福送进来,在王府当差的哪个不是人精?即便没打开来看过,也多少能猜到其中的内容。谨福谨慎的翻开请柬,看完后交还给王妃,虚心忧虑的问道:“这,这不合规矩啊。王妃您看,可如何是好?”华婉见他这样,明摆着是不会给自己建议了,暗暗的骂了句:老狐狸。沉思片刻,道:“在原先备下的贺礼中再添两成,到时候,你亲自拿着请柬送去。”齐世子自己头脑发热,不代表各家王府愿意自降身份陪着他犯二,能派个内院大总管前去相贺已是天大的面子,这还是看在他父王的面子上的。华婉忽然很想知道到时世子爷该如何收场,嗯,到时候问问王爷就晓得了。谨福心头一亮,连声称:“王妃英明。”高高兴兴的退下去办了。夏日炎炎,天气一日赛一日的热,下午晌,王爷回府,听说自己宝贝的那株“紫重楼”折了,忙往随园去看。那株艳丽高贵的牡丹孤零零的倒在修剪的整齐绿茵茵的草上,王爷好生心疼,拿了剪子小心的将断枝剪下,命人寻了个羊脂白玉花瓶,亲自装了水插上,送到静漪堂去。然后又好一通忙,将那“紫重楼”医治了,等着明年继续开花。到静漪堂时,她的小王妃正捧着那羊脂白玉瓶,饶有兴味的看那孤傲妖艳的紫牡丹。姜恪得意道:“怎样,不错吧?本王亲手养的。”豫王爷兴趣广泛,华婉自是知道这牡丹是她亲手种的,否则满府这么多的花花草草,怎么随园里的那几朵就特别金贵了。这花种的委实不错,不过,华婉瞧不得她家王爷这得瑟样,便将花瓶放到一边,悠悠道:“还成罢。”清意端了水来,请王爷净手,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前些日子总浮现的茫然与无措已全然消去,恪守本分的勤勉做事。姜恪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华婉送上的帕子擦干了手,然后阴惨惨的笑道:“本王也觉着不过还成尔,奈何那些个花匠师傅非得说本王种得好啊,要不,你也种个来瞧瞧?”华婉乜了她一眼,格外黑亮的瞳仁滴溜溜的转了两转,像只偷着了肉的小狐狸一般,笑道:“妾身倒是想啊,只是,这天日见炎热,怕是不几日牡丹便要凋了。”姜恪狠狠的瞪她,华婉忙赔笑:“妾身是种不出的,不过王爷本事,能叫随园里的牡丹多开几个月也不一定。”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姜恪就不明白了,那晚明明把王妃吓得够呛,之后也问过她几次究竟怎么了,她是守口如瓶坚决不肯说,实则她自己也没弄明白的事,让她如何开口?于是王妃热心了两天,见王爷不说便淡了下来,可那胆子却日见肥了,敢明褒实贬的损她了。姜恪倒不知她这豫王府的水土竟这般养人,倚着椅背,给了王妃一个不与你计较的眼神。清意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嘴极是有趣,嘴边忍着笑,收拾了东西退下了。华婉便将晨间收到的请柬当做趣事说与王爷听了,并央她注意着,到时齐世子若有出丑行径就回来告诉她。姜恪也晓得常在府里闷着,定是无聊的紧了,当即满口答应,道:“这有何难?六伯英明一世,全毁在儿子身上了。”语气十分的感慨。华婉亦是痛心不已道:“可不是,这请柬一出,只怕已是全豫荆城的笑料了。”姜恪想了想道:“旁的便也罢了,我只一件事要嘱你,你定要多上些心。”华婉将新烹的茶给王爷斟上,稳稳地将紫砂茶壶放下,认真问道:“何事?”“今后不管什么年节,辅国公府上须是头一份。”姜恪郑重道。华婉大惊,辅国公府上是头一份,那大兴宫呢?皇上和皇太后那怎么说?姜恪又道:“不论何时,但凡荣安长公主有求,你都要应下。”荣安长公主端雅淑德,寻常怎会拿琐事相扰,若有话说,必定是极难解决的大事。华婉将王爷的话在心中过了一圈,对着姜恪严肃的面容,点头道:“我记下了。”见华婉那恨不能把话深深刻到脑子里永远不忘的模样,姜恪不禁笑道:“你也不必紧张,只需上点心便可。”华婉点点头,说:“我知道分寸。”她注意到,当王爷说到“今后不管什么年节,辅国公府上须是头一份。”时,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是端端敬意而是深入心髓的恨意。她不明白为何王爷这般顾忌辅国公,但凭着她对王爷的了解,今后总有一天,豫王府与辅国公府定是你死我活两不相容的。她要早做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一概不知的成了王爷的累赘,她未必有能耐助王爷成事,但也不能败事有余罢?!华婉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