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夹里是丛飞这些年的行踪轨迹。他在丛暮出国后赌瘾加重,所以不得不将丛安新的房子变卖以用来抵债,后来又欠上了一笔高利贷,他为了躲赌债离开本市去西北乡下待了四年时间,老婆孩子都没带走,年初却又回了本市开始重操旧业在一家小酒吧给人看场子。丛暮将这个文件夹带走,直到晚上跟祁卓吃饭的时候,心里想到丛飞还有点走神。“怎么了?”祁卓有点不满,“景云臻跟你说什么了,让你魂不守舍的?”“跟他没关系,我跟他说开了,我男朋友回来了,我以后不会跟他见面了。”他没告诉祁卓他想找丛飞,首先是因为祁卓在国内的关系网不如在英国,让他帮忙也是大费周折,其次是祁卓最近也有些难事,他不想拿这些事烦他。“你小心被他缠上。”祁卓说。“你不了解他,”丛暮笑笑,“他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祁卓冷哼一声,“我虽然不如你了解他,但是我比你了解烂人。”“好啦,”丛暮赶紧给他夹菜,“我会注意的。”两人点了一大桌菜,口味偏甜,都是祁卓爱吃的。丛暮看他斯文又迅速地解决了桌上一大半的菜,乐得把墙上的送餐电话记到了通讯录里。一顿饭吃到最后,丛暮突然想起来:“对了,昨天我没细问,你舅舅找你是想干什么?”祁卓的母亲有一个哥哥,在她出嫁后接管了部分家族企业,剩下小部分由职业经理人打理,所有权在祁卓的母亲手上。前几日这个素未谋面的舅舅不知从哪里得到祁卓回国的消息,力邀他去家里做客,但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几近于无的亲情是不需要关系往来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男人想从祁卓手上抠出点什么东西。祁卓面带讽刺:“他说有一套祖传绿宝石,是我外祖母留给我母亲的,她最后一次回国的时候落在了家里,他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想把它传给我太太。”“你怎么说?”“我觉得很可笑,”祁卓说,“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她死,她死了我何必还费心思去拿回她的什么遗物?我这个‘舅舅’在接触我之前怎么连工作都不做做好,”他冷冷的说,“毕竟我十五岁之前的经历也不算是秘密。”“那你要不要去?”丛暮跟他分了盆里的最后一点汤,特意将他爱的奶油蒲菜全部捞进碗里。祁卓反而问他:“你喜不喜欢绿宝石?”丛暮打趣他:“我喜欢你就去拿?”“我外祖母留下的一定是好东西,不然他也拿不出手。也不过就是跑一趟,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样。”“你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无非就是想要那个女人留下来的财产,”祁卓说,“祁家根基深厚,祁重格就算什么都不懂也能挥霍个几百年。可是他不仅经营生意是个废柴,儿子还多,架不住儿子女人吵着要分家,不想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分出去,当然得琢磨着从我手上捞点。”“那你别去了,难保他最后狗急跳墙。”丛暮说。“不,不从他手上捞点东西,不是白白让他惦记了吗?”祁卓说。丛暮沉默一会儿:“你如果一定要去,带够人手,千万注意安全。”祁卓点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丛暮笑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祁卓说,“景云臻在这里,我不放心。”“我没法跟你一起去,”丛暮低着头说,“我跟人约好了过两天去给我叔叔修坟,这么多年了,我自己从外面躲着,把我叔叔放在骨灰寄存处里。我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想赶紧把这件事办了,我也心安。”丛暮送祁卓上飞机的那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家里没有人等了,他晚上闲来无事,干脆跑到酒吧去喝酒。这间酒吧是他路过的时候发现的,本来他回国后一直在ash玩,但是自从上次碰见景云臻和严平之后他就没再去。严平说要给他打折,他不想占人便宜。算起来自从跟景云臻搞上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来喝酒,前一阵子景云臻来的勤,光应付他就快要肾虚了,更别说出来玩了。他在吧台上喝到第二杯酒,拒绝了上来搭讪的六个人,深感这间酒吧的平均质量不如ash好。幸好第七个算是勉强达到及格线,虽然垫了增高鞋垫,手指不好看,眼下还挂着明显纵欲的青灰,但是调情技巧还算不错。丛暮笑着附和他说的话,心里暗暗思索,是跟他走还是喝过这杯酒就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