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原微张着嘴巴,恍然看见上方的水晶灯亮起,一颗颗莹亮水晶宛如喷泉的水花从空中绽放坠落,碎了一地的晶亮水珠。下一刻,浑身脱力,他的手腕无力地垂下。纤细白皙的手指僵硬颤抖,不再灵动,唯有嘴巴翕动出声声呜咽:“呜呜……”“怎么了!”对面男人的声音有点着急。“没,没怎么,我不小心撞到脚趾了,好疼哦。”“小心点,”伴着书页被轻轻翻动的声音,对面停顿片刻,“还要读书吗?”“不读了,我要睡觉了,好困……好累。”紧绷许久的精神一旦放松,疲惫感便会迅速席卷身体。就像许久未曾睡过觉似的,一刻也无法等待。黎原阖上沉重的眼皮,蹭了蹭柔软枕头,呢喃着:“老公,谢谢你哄我。”不知电话何时挂断,不知对面的人最后说了什么,下一刻已陷入真正的梦境。-身体很沉很倦,失去意识似的,黎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间,他隐约听见敲门声,却连应声的力气都没有。彻底醒来时,夜幕早已低垂。起身,随手打开灯,只见满床不堪入目。一二三……好几个皱巴巴揉皱的纸团,都是他放肆过的证据。黎原面无表情地眨眨眼,视线一转,瞧见枕头边的宽松短裤,总算有所反应抽了抽嘴角。他就说睡梦中,总感觉缺乏一点安全感,原来是某处空荡荡的,没个兜处。一把扯来裤子穿上,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随即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微妙。对于男人来说,房间中那股独特的气味实在太熟悉了,很明显做过什么,还有点浓郁。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身上的居家服,同时心虚地觑了眼紧闭的房门,禁不住再次感慨遵医嘱的重要性,“锁上门”真的很重要。至于服药后的感受。朴实无华,就两个字,好使。之后,黎原推开落地窗,让清凉的夜风灌进来销毁气味,再把被褥和地上的纸团扔进马桶冲走。顺便在卫生间洗了脸,整理好形象,他才郑重地打开反锁的房门,神清气爽走出去。下了楼,瞥一眼墙上的时钟,八点过,竟然这么晚了。徐妈正在收拾屋子,看见他略微一惊,说道:“少夫人你可算醒了,刚才去叫你半天没人应声。问了少爷才知道你还在睡觉,睡了一整个下午呐。”“该不是晚上又熬夜玩手机了吧。”蓦地,不知她想起什么,笑容顿时古怪起来,“欸,是我老糊涂了,昨儿您睡的主卧,肯定是晚上太累了。”“……”刚才那一通确实很累,黎原懒得和徐妈闲扯,随手在餐桌上拿了个香梨,咬了两口,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本该亮着暖光的小书房方向。“盛檩呢?”“少爷出差去了,晚餐前回来过一趟,取了些东西又急匆匆走了,那会您还睡着呢。”徐妈说罢,便将餐桌上的菜肴拿去加热。出差?这么突然。片刻,几道小菜热好端回餐桌。黎原见状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胡思乱想。没想到两人好不容易睡到一张床上,才睡了一晚,就要面临小别胜新婚的情况。那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心念一动,立即编了条信息发过去:【你去出差了?去几天?】对面这会儿可能还在飞机上,迟迟没有回复。等到黎原吃完晚餐,毫无睡意地玩手机刷微博玩到接近午夜,老男人的电话才回过来。“睡了?”“没呢,睡多了,睡不着。”黎原在今夜独属于自己的大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问,“什么时候回来啊?”还等着喂你吃药呢。对面男人的嗓音有一丝疲惫,“具体几天不一定,处理好事情就回来。”顿了顿,又说,“最迟周五能回来,周六要去参加高中同学会,到时你和我一起去。”“啊?”男人解释道:“我也是才接到通知,时间定在周六,说是安排在郊外的一个湖心岛上,风景不错。”黎原并不在意同学会安排在哪里,风景好不好,他在意的是:同学,男的女的。脑袋转得极快,他立马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那是谁通知你的呀?”对面被问得一愣,“谁?不就是同学?”黎原:“我是说,是上次去医院探望你的同学通知你的吗?”“是。”果然是那个男同学。这时对面意识到什么,语气略带疑惑,又萦绕着两分笑意,“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还说介绍你们认识。”谁要跟那个人认识啊!“没呢,就电梯口撞见而已。”黎原不屑地努努嘴,很快岔开话题,“那你早点回来,这几天,我会很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