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开始发出如同倒带一样的声音。姜如许打开信封,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纸——那是她出生时所用到的所有证明。一张小纸条从若干证明里滑下,上面潦草地用红色墨水写了一句话:【越想要,就越要藏起来,护士们讨厌欲望。】接着,房间外面突然传来走动的声音,像是那个叫做“莉特”的女人与陈琳并没有谈拢。姜如许有一种预感,她们马上就要走到这个隔间的门口了!收音机还是不断发出倒带的声音,姜如许焦急地看着它,她自己或许可以躲起来,但是这个明显有些痴呆的家伙万一被发现了恐怕只会迎来医院的警惕。况且——她也不敢保证陈琳接下来还会处于感情来帮她。或许我早就应该把她当成是一个陌生人了,姜如许心想,从一丝丝怀疑升起的开始,我和她就就已经站在对立面。好在她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房间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紧接着,所有的脚步声都开始往外赶。等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她才起身准备先跑出去。看样子外面确实是出了什么乱子,姜如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陈琳的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拔掉笔帽的圆珠笔在地上滚动着,直到停在她的脚下。圆珠笔突然在地面立起来。【我可算找到你了!!!!!】突然,姜如许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眩晕感紧随而来。——————————————————————————“这是怎么回事?”陈琳面色灰败地看着停在医院后的救护车,她的身旁站着的是同样脸色不好的护士莉特。“我们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救护车的左前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子,她将手上的鲜血往血迹斑斑的裙子上揩了揩,陈琳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已经断了。“翳突破了学校的防护,我只能带回来这些,希望还有用。”莉特走到车尾,拉开门。紧接着,无数开膛破肚的尸体从后车厢涌出。鲜血不断地从车上往下流,很快就在地上变成一个个小小的红色水洼。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到水洼上,就像是不小心般,猛地栽倒在地上。——是姜如许隔壁病房的那个小男孩。“我不是让你们看好这些……”莉特阴着脸对身后的小护士说道,“怎么还让他们乱跑?”“算了,”她显得有些烦躁,“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东西,那么也不用看着他们了。趁这些东西还新鲜,直接一起用掉吧。”“你不高兴吗?陈琳医生?”她转头盯着陈琳的眼睛,“这次的献祭,您可是大功臣呀。”陈琳却没有接她的话头,“心里有火别往我头上撒,莉特,想比这个,这次献祭结束一切都会推翻重来,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如何打算吧。”说完,她就带着那位开车赶来的女人包扎伤口。莉特也没有多待,嘱咐好护士们处理尸体之后也离开了。很快,管理病房的那位高瘦的护士抱起被众人遗忘的小男孩,将他放回病床。“护士姐姐,我马上就要去完成使命了吗?”男孩抬起头,看着她,“我想吃糖,好想吃哦。”护士摸摸他的头,过了一会拿了一颗橘子糖。彩色的糖纸就像是教堂的玻璃,如果此刻窗外拥有阳关,或许它能够折射出足够清澈的光泽。不过此刻天是阴沉的,很快或许会有暴雨来临。护士将糖给了男孩之后就离开了,只剩下孩子一人留在病房里,贪婪地汲取着生命最后的糖分。他的手掌摸了摸早已被异化的耳朵,从菌层密布的头皮中摸出几颗透明的虫卵。他看着这些卵,又想起救护车上的尸体,突然笑了。【没有人生来就是别人的踏脚石】病房里又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这里是哪?姜如许平躺在地面上,背部细小的疼痛此刻显得尤为明显,她可以肯定地面上有石头。左摇右晃地爬起来,后脑勺的阵痛伴随着恶心感,让她不由地失去平衡,一下子撞在旁边的东西上。瘫在地上许久,她才缓过劲。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树林里。阳光透过层层的树梢,漏下黄色的光线。狭窄细长的水杉叶子铺在地上,就像是一层软软的毯子。细碎的小石块似乎自再次倒地时都已经消失了,如今只剩下半腐烂的树叶,散发着奇特的气息。一只灰色半透明的触手拉了她,收音机也跟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