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日新月异,但是人生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所以,生命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还是说,大家都只是被规则规定好的,供应给规则的【材料】呢?我的生命,为了什么而存在?“我、我不知道。”姜如许看着对方的脸,显得有些茫然,“但是我只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想活着,护士小姐,我只是想活着。”她拉住护士搭在被子上的手,对方苍白的皮肤微微凹陷,或许是姜如许控制力道的缘故,那些苔藓锋利的边角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伤害。“我只有十八岁,我想要活着。我不要在这个疯子待的地方被这些怪物杀掉!”“求求你,你能帮帮我吗?这里不对劲对吧,我不想死,我要出去!”护士挣开姜如许的手,“抱歉,”她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我会为你向陈琳医生报告的。明天陈琳医生会为你做精神评估。”末了,她又踌躇道:“这个世界并没有怪物,或许想要杀掉你的并不是怪物。你不要乱跑,千万不要。”门被关上了,但是姜如许却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愤怒。她本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情绪的,或许是之前男孩突然爆发的情绪,又或许是护士故作倾听的姿态。她轻而易举地交付了自己的信任,又怀抱着与结局并不相符的期待。一直以来的恐惧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并在孤立无援中变成另一种极具攻击性的情绪。她显得有些疯狂地摩擦着自己异变的双手,将那些翻起的皮肉彻底掀开,变成一个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并且最终在疼痛之中找回理智。她摸到一把小小的黑色钥匙,就藏在左手层层增生物之下。粘腻的鲜血带着钥匙尖锐的触感,最终令她冷静下来。她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护士通知了明天会有医生来给她做精神评估,如果她不想得到更加严格的看管的话,绝对是要表现得更像【正常人】一点。让一个正常人来证明自己是正常人,这不可笑吗?☆、垃圾桶边的残阳【7】【你并不应该到这来】【我确实不想到这里,我应该离开不是吗?】【我是指你并不应该来到这里,而并非你应该从这里离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人将笔尖重重地戳在纸面上。她的目光从削尖的鼻梁上漏下来,像极了肉食性的猛禽从高处俯瞰自己的猎物。而姜如许就是那个猎物。清晨是从收音机发出的尖叫声开始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就像是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割开清晨的幕布,将仍处于睡梦中获得难得的宁静的姜如许从后台拖曳出来。收音机的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但是仍然令人感到十分熟悉。而这份熟悉感在见到这位【陈琳】医生的时候被彻底揭晓。收音机里为什么会有医生的声音?是什么会使这样一个“刻薄”到可以称得上可怕的女人发出那样凄厉的哭叫?姜如许坐在低矮的凳子上,歪着脑袋看着面前医生的脸,继而又盯着她被白大褂掩盖着的双腿出神——那里有什么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是什么呢?她茫然地思考着,动用着那个明显已经不太清晰的脑袋。墙角的阴影开始蠕动,与最为晦涩之处伸出藤蔓状的触手,轻轻触碰着被摆放在台子上的,正不断发出女人哭叫声的收音机。大大小小青灰色的斑点自它们的身下延伸,就像是不断繁殖的某种菌类,粘稠的表面带着某种油性物质特有的粘腻感。此时,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斑点正在逐渐胀大,变得肥厚的外形像极了寄生在姜如许和男孩身上的那些增生物。然而,除了此刻脑袋空空的姜如许,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们正在生长。“咔哒”陈琳医生将笔与笔帽合上,从桌子背后走出来。姜如许被吓得愈发往椅被靠拢——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天生就对这个医生有一种恐惧感,就像是老鼠剩下来就会恐惧猫。她的视线随着医生的动作开始不断地移动,从那个明显裹着什么的白大褂,再到长着法令纹的额头,继而又转向自己被寄生的双手。这双手已经完全被腐蚀了,厚厚的青黄色的菌状寄生物牢牢地攀附在皮肤上,显得丑陋而又怪异。如果没有足够的诱惑,谁会愿意让自己变成怪物呢?姜如许将视线移开,盯着自己病号服上蓝白的条纹出神。“啪!”脸颊遭受到猛烈的撞击使得疼痛在这一瞬间都被延迟了,或许是太痛了,又或许是被攻击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遭受暴力——姜如许呆呆地捂住脸,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被医生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