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重山一巴掌拍上了额头,“你们烦不烦!”卜奕就笑,“加不加入,一句话。”段重山:“不加入你会打我吗?”卜奕配合他,咔吧捏了下拳,“看情况吧。”段重山的卷毛都塌了,“我□□的自由即将被资本家禁锢。”卜奕没理他,拿手机找乔清渠,让她把东西发给段重山,下午再来一趟学校,他们几个人碰头对一对。发完,又想起来他还带着个大号的人形挂件,抬脸往树下一看,只见挂件本人两条长腿交叠,一本书置在膝头,鼻梁上架着细金属框眼镜,特别斯文……败类。主楼下,小伙伴们踩着滑板哗哗地蹿,个别技术过硬的还玩起了花式,炫得不行。卜奕瞄了两眼,也心动,踩上板子试了两圈,感觉自己也过硬了。他观察着别人的动作,对自己平衡力相当自信。掂量着速度冲出去,在即将跃起前喊傅朗,见人抬眸,又冲人家吹个口哨,像个不正经的小流氓。哗,是小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流畅好听,又够酷。紧接着,卜奕就腾飞了。时间在那一瞬像被神奇地拉长了,他停顿在半空,甚至看清了傅朗的表情变化——他撑大了一双眼,从惊讶到错愕再到惊慌,一帧帧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印在了胶片上。再接着,是下落的那半秒。一眼扫过随着他凌空的板子,卜奕脑子里闪过一个巨大的声音:完菜!骨折卜奕飞起的位置很寸,落下的位置更寸。他一脚崴在板子的边沿上,在惯性作用下,一个趔趄跪了出去,以相当诡异的姿势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上——那是一个接近于瑜伽鸽式的动作,但他是一只类鸽的鸵鸟——右腿直接撇出一个人类无法达到的角度,垫在了屁股下面。卜奕发誓,他听见了骨头在肉里折断的声音。那种痛是言语无法传达的,如同刀劈筋骨的折磨。冷汗霎时就打湿了薄毛衫。汗湿的视线里,傅朗一张冷脸上却像燃了一簇火,火急火燎扑到他旁边,一把撑住他的腰,“怎么样?哪疼?”卜奕疼得倒气,手下意识攥着傅朗的衣襟,声音打颤,“腿……估计断了。”这时候,段重山他们也围了过来。段重山一头卷毛简直要炸起来,在旁边嗷嗷叫,却也不敢过来直接碰卜奕,生怕给他弄个二次伤害。“赶紧给奕哥弄起来,先去医院!”“校医院?”“傻逼啊,打120!”“对对,叫救护车。”“这我有经验……九成是骨折了。”骨折大概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卜奕手挂在傅朗的脖颈上,额角冷汗嗖嗖冒,抵着柔软的羊绒衫,濡湿了一小片。“扶着他。”傅朗叫来段重山,自己伸手抹了下卜奕的额发,蹭掉汗珠,又把大衣褪下给他罩上。怕万一冷风吹热汗,再着凉。然后又把自己的毛衫扬手一脱,只剩件衬衫贴身穿着。傅朗抬脸,看一圈人,“来帮忙,把他腿固定上。”主楼地下室正重新翻修,角落里堆着木材废料。傅朗跑过去捡回来两块齐整的,小心翼翼抱起卜奕放平,在其他人帮助下用羊绒衫和木条把他伤腿固定上了。其间,段重山也贡献了自己的毛衣,垫在木板和腿之间。卜奕面色如纸,嘴唇失了颜色,只有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让人知道他在苦苦地捱着。傅朗着急,可已经叫过救护车也做过固定,剩下能做的就不多了。“我背你去校门口。”知道他疼,就想着哪怕自己这边和救护车早一点碰上,起码卜奕能早点止疼。段重山耙了下自己杂乱的卷发,“能行么?奕哥也就是看着瘦,其实……”“行,”傅朗没多话,“扶好他。”周围的伙伴们统一瘦小又灵活,相较而言,也只有傅朗尚可一战了。傅朗在前面半蹲下,卜奕站不稳,单腿立着,手搭上段重山和另一哥们的肩,被俩人搀扶着趴上傅朗宽阔却又并不厚实的背。段重山怕走路一晃一晃把他奕哥腿晃出双截棍效果,赶忙在一旁把住了,帮着固定。后面的哥几个都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校东门走——东门离得近,段重山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跟急救中心约的。卜奕咬着牙,自己脖颈上的汗咕噜一下,滚进了傅朗的衣领里。颈贴着颈,灼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耳廓上。卜奕后悔,悔不该装那个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贴着傅朗,小声地玩笑,“沉吧?”傅朗双手拢着他腿窝,把人往上一掂,“你说呢,难不成哄你像片纸那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