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一是他感悟阳极道法以及万道运转,以道法之理幻化出的孩子,自小养在身边,却在十八岁那年,被九灼抹去关于神界的记忆,送往凡间。任何人要成为与天同寿的神仙,都必须经过仙道考验,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例外。司倾背着轻便的衣裳和夜晚当做被褥的兽皮,不为所动,“本座才不费那个力气。”天朗气清,二神走走停停,有游山玩水之意,渴了有泉水,饿了就地打猎做饭,行囊里特意备了陶碗陶盆。晚上在空地上摆个迷阵,防止野兽攻击,迷阵内铺上兽皮,就可以躺在一起休息。司倾仰躺着,目光看着天上变换的星辰,抽出被九灼握在手心的手,指着一颗星星,“那颗星星不对劲。”浩瀚星河,凡人不能尽知奥秘,但阴阳道祖却对每一颗星星都知根知底。司倾指着的那一颗位于北斗正中,幽幽闪着紫光,天界绝对没有设此星辰的席位。而且之前这里的星象,也没有这颗星星。九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不同寻常。暗红色的眸子里幽沉冷静,“只怕我们得想办法提前出去,不能再在此处虚耗。”道法走向正轨之时,他与司倾自然能放心在此游戏人间,体会凡人夫妻之相依相存,但若天地又生变故,这份安逸他们就享不得。司倾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他,在夜晚背光之中,眼底神色越发不可辨别。她声音平缓,道出一个他们一直没有说破的问题,“将我们困在此地的,真的是阴阳道法吗?”从他们在此地醒来,发现法力道法全无之时,只以为除了阴阳道法,没有旁的什么能够同时将她们算计到如此地步,就平心静气在此地打猎食,造屋舍,越过越像一对相濡以沫的山间夫妻。但如果不是阴阳道法呢?是什么人,什么东西,趁着他们被万道反噬之际,把她们困到了这里来?目的是什么?有这个能耐的,还会做出什么事情?九灼把她揽回怀里,共同躺在兽皮之上,盖着另外一张兽皮,微微侧头,灼热的吐息在她耳边,“那条万丈深渊,你忘了吗?”司倾觉得耳朵很痒,就推着他的胸口,想把他推远点,“我看你才是深渊。”抓着她就不放手,恨不得把她溺死在他边上。他不知道阴阳相克,他身上的阳气她极不喜欢?九灼略略松开手,只是把兽皮往她身上拉了拉,把她盖结实,“本座要是深渊,就把你困在里面,哪儿都不让你去。”省得她胡是生非,去养些青嫩的小神仙乱来。司倾懒得理他,抬头继续看着天上多出的那颗星星,冰黑的眸子里冰光闪烁。“太含辟出这样一道深渊,不可能仅仅用来圈养上古凶兽。”她红唇勾起,淡淡嘲讽,“或许还有她背后之人的手笔。”九灼侧躺过来,一只手撑着头,神情慵懒,“能让你不受神魂反噬之伤,我们倒也不用急。”三界道法在回归正轨,他与司倾在此地不动,其余事宜,天帝和微乙,乃至长玉,都会处理得好。司倾曾问九灼,微乙是否可信。九灼当时并未回答,因为未确定微乙是否真的是为了追查太含而来。在太含的黑石殿,九灼知道真正的微乙在深渊之底,之所以不动声色,就是要试探微乙在他和司倾共同承担道法反噬之时会做些什么。而在他闭上眼睛之前,看到微乙抱着云千从深渊下上来,没有任何迟疑,施法拦住了滔天的洪水。万道反噬正盛,微乙之能,自然不能救下他和司倾,但他有那份心,就足以说明他没有异心之说可信。司倾嫌弃地给九灼一个白眼,“不务正业。”九灼眼尾上挑,虽以黄土为床,天为被,也掩不住灼灼光华,矜贵耀眼,“道法自然,你我本就无须过多干涉。”司倾陡然觉得阳神骨子里,分明该是她阴神的作风。二神所躺之地,在一块凸出地面的大石头上,周围有林木随风摇晃,枝叶沙沙作响。司倾神魂有伤,今日走了一天,着实疲累,微风一吹,困意渐渐袭上来,上下眼皮打架。九灼看她要睡,便收起了与她说笑之态,把手伸在她脑袋之下,让她枕着入睡。司倾这次没有嫌弃他身上阳气过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睡着。九灼另一只手拨开她额间碎发,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睡吧,其他事情都交给我。”司倾抓着他的衣襟,把他抓下来,“睡觉。”九灼只能握住她的手,安分躺下来,闭上眼睛跟她一起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