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灼收回神力,走到司倾面前。司倾好整以暇,微微抬头,眉眼间光华胜过万花齐放,“本座没有插手。”九灼垂眸,瞥过她浸润过仙酿的红唇,不予理会,只转身看向天帝。“想明白了吗?”天帝没注意到他们的“交流”,此时已经想到了更深的层面,“……千儿跟这件事有关?”九灼颔首。天帝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司倾饮下一杯酒,唇瓣被渍染得越来越红,“你天界之神,本事不小,作出来的乱子,本座与阳神道祖都收拾不了。”天帝双腿发软,脸色更加难看。天界之神作出来的乱子。天界之神,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谁有这么大能耐,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了他的女儿,还扰乱了世间道法?天帝心思百转,也只想得到仅有的几个神,三大道君赫然在列。他的视线,直接扫向一直静立不语的太含。谁知太含突然跪下,双手并拢,以额覆地,“二位道祖,天帝陛下,太含有罪。”天帝心里一沉,眼睛睁大,“太含,你这是做什么?”司倾也惊讶挑眉,放下酒杯,看看太含,又看向九灼。太含不是跟着他来的?这又是唱哪一出?九灼的目光从司倾酒杯上收回,看向太含,却没有说话。天帝是天界之主,包括三大道君在内的万千神仙皆以他为尊,太含要认罪,也该是向他。天帝自然也知道这层关系,便身形站直,气势陡而威严,“你既然特意认罪,就说清楚怎么回事。”太含抬起头来。她面色苍白,似有伤在身,跪在地上,恭谨慎微。司倾倒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她。以往道君们去阴之域拜见,她更多是随意一瞥,鲜少观察。太含的容貌比起大多神仙的绰约丰美,实在算不得出众。双唇削薄,鼻似鹰钩,加上不染脂粉,身材消瘦,就如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片。只有道君的威仪气势,能让人有些记忆点。太含咳嗽两声,好像在极力隐忍什么,嗓音嘶哑,“三公主与道法之祸,皆因太含而起。”司倾与九灼对视一眼。因为牵扯到云千,道蚀之事他们都更怀疑玄苍和微乙,没想到现在毫不相干的太含出来认了。天帝眉头也皱出沟壑,“怎么回事?说清楚!”司倾隐隐觉出些怪异,却没有打断,只坐直身子,听太含继续说。太含咬唇,看了九灼一眼,复又垂头,低声道:“万年前邪妄肆虐,下神被其所伤,幸得阳神道祖出手相救,下神才保住一命。但因为受伤,下神神力受损,阳神道祖便赐下一缕阳极之力,助下神重新与道法契合。然七天之前,那缕阳极之力不知所踪。”司倾眼含讥诮,又看向九灼,讽刺他“英雄救美”,却弄巧成拙。九灼眉心皱起,率先移开目光。阴阳道祖存在的时间太过漫长,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在邪妄肆虐之际出手,顺手救下的人和神也不计其数。若是太含不提起,他甚至不记得当时救的人里有她。至于赐给她阳极之力,在九灼的记忆里,是太含去求见他的时候昏倒在阳神宫前,他念她是为护卫三界受伤,就为她治了一治。九灼当时切断了自己与那缕力量的联系,无法察觉后续是否异常。但按常理而言,那缕阳极之力是为了给太含治伤,早该与她道体融合,无法再取出,更遑论“被盗”。故而他这段时日虽然没查到云千身上的阳极之力从何而来,却也没有怀疑太含。九灼看向太含,第一次开口,声无波澜,“丢失之前,是你自己取出来的?”太含低着头,声音更加沙哑,“是。”“为何?”这两个字已然带了威压,太含噗嗤吐出一口血来。司倾冰玉般的指尖把玩着酒杯,懒懒瞥着她,并不插话。太含跪伏在地,敬声回答:“下神以为,天界之神应当以自己的实力立足,下神却倚仗您的力量维持了一万年道君的体面,实属无能,故而在伤好之后强行剥离阳极之力。剥离后,下神唯恐道法出错,为防万一,便未将力量交还给道祖,没想到会为人所盗。”层层花海之后,花神藏在花丛之间,捂住嘴巴。天帝也终于反应过来,冷着脸问:“七天前被盗,为何今日才来回禀?”七天前,正是他带领众神到云霞仙岛赏花那天。所以才有两位道祖踏出界域,云千失忆,下界道法生乱。太含唇角含血,面色苍白如纸,看着分外虚弱,“下神心存侥幸,以为能凭一己之力将其找回,未想到会酿成如今之祸。还请道祖、天帝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