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被剥离体外的痛感消散后,我浑身一轻,猛地腾空跃起。
就在我以为我会彻底消失时,却有一股大力将我扯到了顾承泽的身边。
他正在和沈云倩商讨成亲当日的安排。
身上那件佛头青的杭锦绣袍子衬得他面如冠玉,他身形颀长,蜂腰鹤腿,站在人群中着实打眼。
就连站在一旁量尺寸的绣娘都在不停地偷看他。
被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后,顿时双颊绯红,羞得抬不起头。
说来好笑,他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我亲自去绣庄给他挑选的。
顾老侯爷是武将,顾家的爵位也是靠军功挣回来的,顾承泽三岁习武,十二岁登科,是满京城炽手可热的少年郎。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并非如今顾夫人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暖床的洗脚婢生的孩子。
顾府香火很旺不缺男丁,他又出身低贱,是以五岁之前时常被下人欺凌,浑身骨瘦如柴,几乎脱相。
当时,顾夫人与我母亲是手帕交,见我性子冷淡却与顾承泽亲近,就起了让顾夫人将他收入房中的心思。
自此,顾承泽才不用继续过食不果腹的日子,一跃成为了嫡子。
这十几年来,他的一应衣物都是我一手置办的,我对他的熟稔程度甚至过了他自己。
只需要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曾感叹,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可是,
如今我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清隽男人,眼眶中的泪水却止不住滑落。
顾承泽,你错了,若是我真的了解你,又为何会因看不清你的心是以误了终身呢?
“顾小侯爷,您看是按照您之前亲手画的这个喜服款式缝制吗?”
喜娘讨好地将一张精心设计的草纸递到他面前。
顾承泽的面色一僵,猛地将那张纸抢了过去,攥在了手里。
“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云倩面露惊喜,显然以为是顾承泽为她设计的草纸。
我却心里闷痛,红着眼死死地盯着他,心中一片凄苦。
使劲眨了眨眼,干涩难忍。
竟然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顾承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强撑着露出点安抚的笑:“没有,随手画的草图,哪里配得上咱们倩娘呢,咱们换个款式吧?”
话落,他就着急忙慌地叉开了话题,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天色渐黑,他却在送沈云倩回家后,破天荒地晃悠到了我家府门口。
李府大门紧闭,竟然连个看门的小厮也不曾在。
顾承泽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烦躁和疑惑,目光久久地落在我院内伸出墙头的梨花枝。
上头落满了白霜,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无端让人感觉柔弱可怜。
半晌,他突然开口问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