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离毫无意外,但是很配合的“啊”了一句,“还有呢?”凤离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梦境很模糊,醒来就忘了,但后来,梦境越来越清晰,甚至白天的时候,说着话,做着事,突然就陷入一个梦境,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做梦。最近这几天更要命了,梦境里紫龙化成的人形开始有了一张清晰的脸。”“那张脸,和阿秋一模一样。”蔓离依然不意外,甚至还很高兴:大师姐正在恢复记忆!补心丹开始有效了!“我没救了。”凤离往枕头上重重一躺,“我吃了好多清心丹都不管用,对阿秋的邪念越来越深,无法自控,我对他应该是动了真心。”蔓离说道:“大师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以后有什么困惑,只管和我说,别总是一个人憋在心里。”现在时机不成熟,还不能捅破真相。奇怪,说出去之后心里的确舒服了一些,凤离问道:“我和阿秋没有结果的,他是我师弟的徒弟,隔着辈分,只能偷着喜欢,爱而不得,好难受啊。小师妹,这种爱会慢慢变淡吗?”蔓离被触动了心思,涌起一股酸涩,想起了自己和莫问即将反目成仇的夫妻关系,说道:“是的,爱不仅会变淡,还会消失。神仙眷侣无论在凡间还是修真界都是极难得。”“那就好。”凤离长舒一口气,“等师门的事情水落石出,我就再出山吃遍四海八荒,离阿秋远远的。爱一个人太烦心了,我才懒得自讨苦吃呢,这两年我在外头吃吃喝喝,无忧无虑,不知道多开心。”凤离翻了个身,沉沉睡去。蔓离却睡不着了,想着她和莫问从相识到相疑,以及即将面临的兵戈相见。大师姐说的没错,爱的确是烦恼之源啊。如果我不曾喜欢莫问,就不会如此纠结了。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大雪纷飞,神鸟驿站,莫问也没睡,他在囚笼旁边打坐,监视笼子里的白色九尾狐。九尾狐精通媚术,她能幻化成对手最爱之人的模样,蛊惑人心。此时,九尾狐就是蔓离的样子,她双手抓着囚笼的栏杆,泪珠儿似坠未坠,楚楚可怜,“问郎,问郎救救我,快放我出去。”“问郎,你好狠的心!”莫问不为所动,“你省点力气吧,明日就到昆仑山了。”九尾狐恢复了原型,“久闻你当初不顾师门反对,毅然和丹穴派蔓离结为道侣,伉俪情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求了你一路,你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莫问心想:你学得了她的皮相,学不了她的风骨。蔓离她……她一辈子都不会弯腰求我,她想要什么,都是自己动手,何尝问我的意思。莫问莫问,她才是真正的莫问,什么都不问我。百狐跑了莫问身在神鸟驿站,心在道侣……莫问身在神鸟驿站,心在道侣蔓离那里。小师妹莫愁来了,“大师兄,你守了上半夜,下半夜我来守吧。”莫问是金丹修为,熬夜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若平时他定守整夜,但今晚他面上平静,实则有些心烦意乱——九尾狐的确扰乱了他的心神。所以,莫问没有强撑,说道:“让师妹费心了。”临走时,莫问拿出一颗清心丸给莫愁,“九尾狐最能蛊惑人心,这是你大嫂亲自炼成的九品清心丹,服下此丹,便不会被九尾狐所惑。”“多谢大师兄。”莫愁接下丹丸。莫问回房休息去了,莫愁看着大师兄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她拿着丹药,却没有服用,扔下悬崖,待她走进牢狱一瞧,顿时一怔:“大师兄你——”囚笼里,没有九尾狐,只有大师兄莫问,莫问双手抓着栏杆,“小师妹,快放我出去,我与你私奔,远走高飞……”神鸟驿站,纯白的九尾狐从窗户里跳出来,消失在茫茫大雪的夜幕中,身后是一道如跗骨之蛆的红线,正是莫愁的捆仙绳,莫愁大声呵斥道:“妖孽!受死吧!”原来莫愁一时被变成莫问的九尾狐迷惑,打开了囚笼,九尾狐伺机逃出。万有一失,多失在一个情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可捉摸,是最大的劫数。与此同时,昆仑山,悬圃。雪花飘飘,北风萧萧。阿秋和他守护的八个“蘑菇人”头顶着一口放大成屋顶般的银锅,在银锅笼罩的结界之下,气候温暖如春,一丝风雪都侵不进来。阿秋自从筑基之后,灵力大增,将这口银锅操控自如,再也不复练气时那般吃力。已经到了下半夜,万籁俱寂,阿秋在此打坐,已经入定,他似乎能够感觉整个昆仑山的脉动,他的心也跟随这座山一起脉动着,好像与昆仑山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