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词放下手,耷拉下脑袋,泣不成声间,嗓音沙哑:“我求你别再出事了……”淡定从容如沈意,这时也不免慌乱,他够不到纸巾,只能用宽松的病服衣摆帮傅新词擦脸。“别哭,我不会有事的。”但这样的话语显然很苍白。沈意能感觉到,傅新词是真的很崩溃,从自己醒来,傅新词就一直在收着情绪。沈意又想到,自己昏迷的那一周,同样也是傅新词没有阖过眼的一周,七天不睡觉,已经快到达身体极限。终于在沈意醒来后的那天下午,傅新词在沙发上睡着了。但是睡了半小时,傅新词又抽搐一下惊醒,仓惶地望着病床上的沈意,像是在确认是梦境还是现实。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多次,男人睡得并不踏实。沈意当时身上还插着管子,只能偏着头跟傅新词相望,把一切看在眼里。这是沈意,他再也遇不到,像傅新词这样炽热到能把他灼伤的光。病房里,傅新词抽噎了一下,看沈意:“问都不问一下,我这么让你没安全感吗?”沈意想点头,但这种时候不合适,哄小狗是第一要务,于是摇摇头。傅新词站起身,捧住沈意的脸,似乎想报复性地对他做点什么,但是看他是个病人,遂放弃。沈意长睫眨了眨,却是明显地眼眶红了一圈。傅新词心里一软,稳住情绪,他再次捧起沈意的脸,弯下腰亲了亲沈意的眼睑,低声道:“没怪你,是我不好,没及时跟你说清楚,别伤心。”“不是……”沈意摇摇头,望着傅新词时,一只眼颤动着轻眯了一下,泛起泪花,“风油精,辣眼睛。”“……”傅新词松开自己满是风油精的手。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春天来临。四月的街头,沈意开着傅新词的车,给他送衣服。傅新词把下午要拍摄用的服装落在了家里,沈意周末无事,干脆借着机会去工作室看傅新词,正好晚上要一起回趟蒋夫人那儿吃饭。车载广播里放着新闻,说是国际警察已在线人帮助下,将一个跨国犯罪团体捣毁,意义重大。沈意专注开车,如此不接地气的国际新闻,自动成了过耳就忘的背景音。停好车后,沈意没有及时上楼,而是顺路买了两托十二杯咖啡,招待工作室里的员工。傅新词已经将沈意对身边人公开了,两人出街的照片也被媒体没到过几次,但蒋云澜的影响力太广,手段也太过高压,没人敢暴露沈意的形象照片。沈意一手提着衣服和咖啡的包装袋,另一只手上捧着另一托咖啡,从人群间穿过。快经过十字路口时,为了躲避一个骑单车的人,沈意往旁边让了一下,这一让,他手上的咖啡杯倾斜,眼见就要尽数垮掉。沈意心脏都提了起来,为了避免惨状,极力补救,往前踉跄一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迎面而来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低着头,快速擦肩而过时,托了沈意的手腕一把,稳住他的身形,以及摇摇欲坠的六杯咖啡。沈意松了一口气,在绿灯跳成红灯前,连忙踏上人行道。下一秒,沈意仿佛后知后觉什么,轻轻皱了下眉,回头看去。然而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海间,已经看不出刚刚是谁帮了他一把,他甚至连刚才那人的高矮胖瘦都没看清。沈意晃了晃脑袋,甩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继续朝大厦走去。就在沈意看不见的街角,一个少年半个身子掩在墙后,压低的鸭舌帽下,露出一截细白的下颌。在少年宽松的裤管下方,左脚踝处,电子镣铐的光点在不明显地一呼一吸间闪烁,少年朝着沈意离开的方向,站了许久。-来到位于大厦高层的工作室,沈意在一声声“谢谢沈老师”中,将咖啡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