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绰这一巴掌,卯足了全身的劲儿,披风下的满身璎珞,哗啦啦,叮咚作响。
重生后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十分克制,努力做个端庄贤良的大家闺秀!
可这姐妹三个,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她强压着的满身暴脾气早已忍无可忍!
“啊!”
沈相思花儿一样的人,当场被掀翻在地,挨揍的那半张脸,登时肿了起来,不但映出五指印子,还因着着沈绰手掌上的璎珞链子硌得,起了数道错落的红凛子,乍一看去,如被人用刀划了个大花脸,煞是骇人!
好狠一巴掌!
在场所有人,又是倒抽一口凉气,兰公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分庆幸。
他们怎知,扇耳光这种事,沈绰当国师的十年,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可以打人噼啪作响,自己却手掌不疼,而且想要巴掌印就有巴掌印,若想没有,也能打掉了牙齿,旁人都看不出半点痕迹。
“沈绰,你竟敢动手打人,莫不是做贼心虚?”沈胭脂见此情景,嘴上还要逞强,心中却是骇然,脚下往后退了一步。
沈绰见一巴掌居然没镇住场子,心中更加不悦,二话没说,回手抄起身侧小几上供着桃花枝的细颈白瓷花瓶,咔嚓一声敲在桌角,瓷瓶哗啦啦碎了一地。
她几步将沈胭脂逼到墙角,一手掐住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掐着半截花瓶,将参差狰狞的断口指向花容失色的脸,“我沈绰如何,永远都轮不到你们几个说三道四!记好了,从今往后,谁再敢在我背后动半点非分之想,我就让她求仁得仁,此生再也没地方抹胭脂!”
这一声,任是傻子,也听得出来,不是威胁,而是警告!
沈绰的脸,未施粉黛,纵是国色,也苍白而阴郁,双眼仿佛无底深渊,直通地狱,她将头微微一偏,鸦羽样的睫毛,缓缓轻掀,嗓音更沉,“懂?”
“懂……懂了……”
沈胭脂吓得连眼珠儿都不敢乱动一下,本想要嚎啕撒泼,可嗓子眼儿被因威压而来的恐惧堵着,哭声就又被噎在半路,强行憋了回去。
“还有哪个对我的脖子感兴趣,站出来!”
啪!沈绰甩手将手中半截瓶子摔了个粉碎,目光将在场众人全部扫视一圈。
门口那些看热闹的,就立刻纷纷将目光移向别处,再没人敢与之对视。
这次,沈绰离开时,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更宽的路来,任由她跨过门槛,迈入冰凉如水的夜色之中。
身后,是沈碧池绝望的嚎哭,还有沈胭脂姐妹恨毒了的目光。
前世,在里面瘫坐哀嚎的,是她沈绰,除了小薰,又有谁曾经给过她半点怜悯?
就连从昆明宫闻讯赶来的姑姑和爹娘,也是一脸的厌弃和不耐。
他们怪她没有城府,没有心机,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出了这种事,非但不懂得掩盖不堪,还要闹得人尽皆知!
她不但将沈家的脸面丢了个精光,还给皇上惹来了无数麻烦!
她不是受尽惊惧和屈辱,应该被家人好好呵护安慰的女儿!
她是那罪该万死之人!!!
沈绰脚下每踏出一步,杀机仿佛都能开出血色的莲花。
可这一身的戾气,乍一翻滚,很快又被另一个念头轻轻盖过。
这辈子努力做个好人,再也不给他丢脸,再也不惹他生气……
想到墨重雪,沈绰绷紧的嘴角,重新挂上一抹柔和上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