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示意身后两个穿着便装的保镖留在原地,他亲自按下门铃。很快,一位六十多岁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华裔老太太开了门。“您就是gradenigo医院的许蔚玲医生吗?我是之前和您电话联系的宋致远,这是我外甥楚枫。”许蔚玲已经头发花白,但脊背挺直,精神状态很好,薄薄镜片后的眼睛炯炯有神。她侧身让两人进来,问他们喝茶还是咖啡。几番客套之后,宋致远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就是这个人。”事实上,这张照片他已经提前通过电子邮箱发给许蔚玲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贸然前来。许蔚玲拿着照片仔细辨认,点头,“是他没错,英文名字好像叫kirkfeng。”闻言,楚枫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宋致远:“对,他中文名字叫冯志强,您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许蔚玲放下照片,回忆道:“feng是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来的,他的男朋友是本地人。feng经诊断确诊为脑癌晚期,但是他的男朋友不可置信地质问我,说feng是飞行员,每年都有两次定期体检,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我和他解释,有些癌症比如胃癌,肺癌,宫颈癌,乳腺癌,肺癌,前列腺癌,卵巢癌,结直肠癌,这些的确有比较行之有效的早期筛查方法。”“但是脑癌、胰腺癌这样的癌症之王确实没有特别好的早筛方法。脑癌早期的症状就是头痛,当今社会的年轻人哪个不头痛的,谁也不会轻易去做ri检测。”“所以诊断没有错误。”“当时,feng和他的男朋友抱头痛哭。原来两个人已经准备结婚,没想到……”楚枫一直安静地听着。手里的咖啡已经渐渐冷了,他抬眸,问:“我知道我这样问有点失礼,可是您从医几十年,难道能记住每一位病人?”许蔚玲摇头,“那是不可能的。我记得feng,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给我的印象很深。首先,我是华裔,feng是中国人。其次,5-8岁的儿童与中年人是脑癌的两个高发年龄层。feng当时很年轻,刚刚三十出头。最后,我原先是sandonato医院工作,因为丈夫工作调动,才随着他搬到这里,feng是我在gradenigo医院接手的第一个脑癌晚期患者。”楚枫继续问:“那他接受过治疗吗?”许蔚玲:“诊断结果出来后,我建议他住院治疗,但是他只住了三天就离开了。之后,我再没见过他。”离开许蔚玲家,楚枫跟在宋致远身后,走在高低起伏的小道上。街上很安静,他们沿着来路走。直到上了车,宋致远将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来,道:“这是冯志强的病历报告复印件,从时间上来看,他患病的日期就是在你父母去世前一个月。作为楚家聘用的专职飞行员,他这算是恶意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另外,《临羡贴》首次交易的时间就是飞机出事后的一个月,地点正是y国,卖主是一位神秘卖家。”一股寒意从楚枫的指尖快速发散,浸透皮骨,甚至全身的血液都猝然间被冻住了。“那个神秘卖家就是冯志强的男朋友giane。”楚枫说。语气是陈述式的肯定。“对。尽管他用了假名,不过我还是通过当年的拍卖纪录查到了,确定是他!”“冯志强是我们家的专职飞行员,他确诊脑癌晚期之后的一个月我父母哥哥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之后,他的男朋友拍卖了一份有三百年历史的古董字帖,而字帖的原主人是我叔叔楚鑫和的原配妻子。舅舅,你说怎么那么巧呢?”楚枫的声音略带戏谑。细碎光影在他脸上不停切换,明昧之间,让人看不清他眼里到底是愤怒,还是难过,抑或是两者都有。宋致远摘掉眼镜,骂了句脏话。十一年了,就在大家都以为当年的事完全是天气恶劣造成的意外之时,突然由一份《临羡贴》牵扯出来沉寂多年的隐情和秘辛。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这么多不知是不是真的只是巧合的巧合在一起,很难不令人起疑。返回市区后,宋致远并没有吩咐司机直接开往酒店,而是在接了个电话后,让司机将车开七拐八拐开到了一间很小的水果店前。水果店位置不太好,背街,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店里忙碌。听到脚步声,男人回头用当地语言热情地打招呼,问他们需要什么。宋致远外文流利,随口说了几个水果名。等男人称完重,他从随身钱夹里掏出钱。“你是frances?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你哥哥giane的事。”frances面上的笑容淡去,眼睛中带着警惕,“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