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顶天了也不过是个和家里闹脾气的小少爷。没想到,天天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哪里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少爷,那一上擂台一摸上方向盘的狠厉劲,跟狼一样。而且人还极聪明,一点就透。别人练一个月的技术,他没几天就摸得门清。只是其他人干这些大多是冲着高额的奖金,他却不知道楚枫是图什么。孙绵绵这会儿才明白这人说带她玩儿是什么意思。前面不远处的少年背影瘦削,他和雷哥站在一辆纯黑色的改装车前说着什么。流线型的车身锃亮,从车灯到前盖尾翼轮胎,看起来和普通汽车全都不一样。那种不一样不仅仅是它带给人的视觉冲击,而是隐藏在耀眼表面之下的巨大爆发力。像是一只沉睡的钢铁巨兽,一旦苏醒,就会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怒吼。这么刺激吗?他为什么总是挑战这样出格到危险的事情呢?楚枫拉开驾驶位的车门把手,侧身坐进去。刺目的车灯亮起,孙绵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车窗缓缓降下,楚枫手臂搭在窗边,懒洋洋地看着她。孙绵绵咽了口口水,走到他的另一边坐了进去。几秒钟后,一张帅脸就毫无预警地靠过来,鼻影挺直,浓黑的睫毛微垂。他的睫毛又长又密,沿着眼线迤逦向上。还是一只睫毛精。然后这只睫毛精伸长手臂擦着她的鼻尖过去,修长的手指抓着安全带,缓缓斜拉过来,“咔哒”一声,扣好。孙绵绵僵着身子,看睫毛精帮她系好安全带,又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一个穿着吊带热裤浓妆艳抹的的高个女孩儿站在白线中间,手里举着两面小旗。楚枫懒懒散散地单手握着方向盘,嘴角一如既往噙着吊儿郎当的笑。他侧头看向紧紧抓着安全带的孙绵绵,“害怕的话,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孙绵绵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摇头。楚枫身体坐正,一手搭在变速杆上,淡声道:“嗯,别怕。”第一声哨响。第二声哨响。第三声哨响。汽车经过改装后百米加速不到两秒,哨音刚落的瞬间,孙绵绵感觉到一股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推背感。全身上下的血液,所有神经和骨骼都能感知到引擎的嘶吼咆哮。可以说,即使是坐飞机也感觉不到这样的加速度。一晃眼的工夫,汽车犹如闪电般激射而出,两旁的观众、树木都成了虚影。这条赛车道本就是一条废弃公路。没有路灯,护栏低矮,道路狭窄,大概真的只有这样不要命把自己当成秋名山车身的狂徒才敢玩这样的刺激。孙绵绵觉得自己今晚真是疯了,鬼使神差就上了车。她勉强转过头,去看身边的黑衣少年。他神色寡冷,大半张脸和脖颈笼在阴影中,眼中空无一物。楚枫手眼脑配合默契。刹车过弯,加油出弯,不过分秒。紧接着又是一个弯道。三个弯道之后,孙绵绵觉得自己像是被高高抛入云层,飘飘忽忽,什么都看不到听不清也无法思考,指尖都开始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坐在身畔的这个人。楚、枫。汽车旋风般开过终点,又向前滑过数十米才停下。孙绵绵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四肢像泡久了温泉一般绵软无力。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慢慢侧过脸。楚枫也在看她。那双总是带着无所谓的笑意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寒星般的幽幽暗光。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从她秀挺的鼻尖骤然跌落,跌到她起伏的胸前,渗进了棉线之中,留下一小片湿润的痕迹。楚枫的目光在那片湿痕上停留了一瞬,倏地别开脸,咳了一声。将车开回,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口哨声。孙绵绵已经缓过神来了,可是手还是没劲,安全带按了好几下都没解开。楚枫伸手过来,“咔哒”一声,帮她解开了捆缚的安全带。微凉的指尖擦着她的手背而过,很轻很淡的力道却留下了无法忽略的感觉。“能走吗?”楚枫比之前低哑了许多的嗓音里透着一分浅浅的笑意。孙绵绵点点头,开门下车。楚枫反手随意关上车门,跟在她后面。大伟和晨子都坐过他的车,跑完下车的时候,一个吐得哇哇的一个腿软得当众跪了。小姑娘还挺令他惊讶的,全程一声不吭,下车也没吐没跪,虽然两条腿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走地颤巍巍,但好歹是自己走到休息区了。孙绵绵强撑着自己走到路边,找了一个枯旧的树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