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想去老房子看看,明天再回去。”“啊,也行,那你一定注意安全,晚上记得反锁门,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好。”挂断电话,孙绵绵拦了辆出租车。孙家的老房子是独门独院的一栋三层小楼。孙希年父女俩在帝都的这些年,钥匙都是孙娅芸拿着,她每隔一段时间会请人过来打扫。现在孙绵绵回来了,其中一把钥匙重新交回她手里。回到家,孙绵绵先去卧室换了衣服,然后下楼去院子里拧开水龙头开始浇花。今天天气非常好,蓝澄澄的天犹如一汪水玉,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结队飞过。孙绵绵拿着高压花洒站在院子中间,明亮的天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浅金色,周围一片锦绣,美好的像副油彩画。浇完花,孙绵绵回屋洗了手,推开书房的门。书房很大,除了几面装满了书的黑漆落地大书架外,最惹眼的就是一幅幅或大或小,或浓墨重彩或轻描淡写的照片。有小小的婴孩躺在襁褓之中,细白如藕的胳膊腿儿胖出了褶子,红润润的像果冻似的嘴里含着自己肉嘟嘟的手指;有两三岁的奶娃娃头上扎着冲天小鬏鬏,像朵绽开的小花儿一样绽开在头顶,正在花园里追逐蝴蝶;也有穿着校服裙的小姑娘胸前系着红领巾站在国旗下献词,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吸睛……一张张一幅幅,全都浸着父亲对宝贝女儿的喜爱。孙希年曾说过要一直拍下去,拍到她大学工作结婚生子。孙绵绵站在最后一张照片前良久,最后慢慢蹲下,抱着膝盖抵着下巴,眼眶里有透明的液体积聚,最后随着眨眼的动作“吧嗒”一声滴落在干干净净的地板上。一觉醒来,太阳早已落山,孙绵绵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空空的胃开始刷存在感,她才发现,自己这一天就吃了一顿早饭。家里的厨房和冰箱就是个摆设,一粒米一颗鸡蛋都没有。孙绵绵戴上帽子斜挎了一只香奶奶家的新款手机包,出门觅食了。孙家老宅不在市中心,从家里出来走个十分钟才走到相对繁华的街道上。孙绵绵实在饿得不行,也懒得找餐馆,直接到便利店要了份猪排饭,坐在窗边的长桌前吃。随着一声机械女声的“欢迎光临”,便利店的自动感应门打开。孙绵绵头也没抬,余光中看到有人拎着瓶水走近,然后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安静了两三分钟,那人忽然动了,身子朝她这边转过来,一双大长腿就那么大喇喇地敞着,都快伸到她这边来了。嘶……whatareyou弄啥嘞?有病?还是认错人了?孙绵绵身子向后一撤,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这才皱眉转过头去,看向那人。楚枫一只手侧撑着脑袋,也在看她。孙绵绵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们又邂逅了。南城将近一千五百万人口,茫茫人海三天碰到两次,这是什么概率?而且还是这么个大帅逼。孙绵绵自己长得够好看了,从小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什么影帝视帝顶流也见了不少,所以,她对于好看的标准远远高于常人。即使以她的高标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可以说是她长到目前为止,见过的……第二好看的异性。第一是她爸。“嗨,你好,又见面了。”孙绵绵主动打招呼。楚枫微一点头,唇角勾着笑,“你怎么在这?”他天生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内勾外翘,眼窝深,双眼皮分明。笑起来的时候轻佻中透着吊儿郎当的痞气。但是仔细看,眼底深处空空如也。就像那晚明明打拳打赢了,眼里也不见半点热血或者兴奋。孙绵绵盯着他过分好看的一张脸,走神了。直到楚枫微微挑眉,才匆匆收回视线。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失礼,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耳垂,“啊,就出来吃个晚饭,我家在这附近。”楚枫忽地倾身靠近,眯着眼,视线落在她脸上。冷冽的雪松味道盈满肺腑。“你眼睛怎么了?”他问。孙绵绵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下一秒,楚枫直起身,退到安全距离,笃定地问:“为什么哭?”孙绵绵有点惊讶。白天因为太想爸爸,她确实哭了一场,哭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晚上起来时眼睛很难受,但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又很饿,她只洗了把脸重新梳了头就出来了。没想到,楚枫看着懒散,却这么细腻敏锐。孙绵绵不会撒谎骗人,但也不想和一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倾诉,所以,她眨眨眼,没说话。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