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有风仪的人面前丢脸,司马妍郁闷极了。被窝里实在太闷,司马妍感觉呼吸困难,但她不敢掀开被褥,仿佛被褥就是她的脸皮,厚厚一层,蒙在脸上安全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嗅到一股清香。似乎是桔子的气味。这时,被褥里的司马妍已经到了窒息的边缘,脸皮固然重要,但是生命更重要,于是司马妍掀开被褥,靠在床头。王珩已经剥好一个桔子,递给司马妍。司马妍迟疑地问:“给我的?”王珩轻笑,看着她道:“自然是给阿妍的。”司马妍接过,想了想,掰了一半给他。“你一半,我一半。”王珩盯着手里被塞过来的半个桔子,愣了下。气氛没那么尴尬了,司马妍问了她最关心的事:“阿兄戒药的情况怎么样?”他是散骑常侍,随侍阿兄,还跟阿兄一起来太医署,一定清楚状况。王珩:“这些日子会比较暴躁,过段时间便好了。”司马妍感慨:“没想到阿兄会那么快就行动了。”虽然阿兄答应过她,但她觉得以阿兄的性子,必然不会那么自觉,还得她再提,并监督。王珩:“这都是张道长的功劳,前些日子,张道长得了本上古丹方,发现五石散中的白矾与曾青服用后会阻塞经脉,皇上知道后,立刻就下定决心戒了五石散。”张道长会发现这本上古丹方,是他的授意,阿妍跟他说过不想皇上服五石散,就算是醉话,他也会帮她实现。“什么?还有这事?”司马妍立刻就怒了,“阿兄可真是张道长说什么就是什么!”王珩:“阿妍不喜欢她?”司马妍撇嘴:“不喜欢。”王珩:“既不喜欢,赶走便是。”司马妍苦了脸:“哪里是那么好赶的,阿兄可护着他了。”为了护他,还给她甩脸色。王珩道:“自然要从他身上下手。”哦?他什么意思?司马妍:“你有办法?”王珩:“他挺胆小。”司马妍:“难不成扮鬼吓他?”司马妍本就是随口接一句,却听他说:“正是。”司马妍掰了片桔子放进嘴里。“怎么吓?”王珩讲了个发生在前朝的深宫秘闻。说的是一位姓袁的宫妃深受皇上宠爱,遭到皇后以及妃子们的嫉恨,被诬陷在宫中施巫蛊邪术。宫中最忌讳这些,袁美人自知再无活路,绝望之下投井自尽,至此以后,井里就总传来呜呜啼哭之声。“他那宫的后院便有个井。”王珩道。“叫人扮成袁美人去吓他?”司马妍觉得不靠谱,“这法子有用?”王珩问:“不试怎知?”说的也是。就算没用,也能看笑话。这时,绿绮端来给司马妍调理身子的药,司马妍闻见味道,整张脸都皱起来,她身体好,从小到大没喝过药,这浓烈的气味,该有多难喝,尝试着喝了一口,苦得差点吐了。王珩又剥了个桔子,递给司马妍,司马妍掰了一瓣扔进嘴里,总算压下那股难以忍受的苦涩味道。“阿妍没有戴护臂么?”“护臂?”王珩惊讶地看着司马妍,她连护臂都不知道是什么?“初学射箭,姿势摆不正会刮伤,需要戴上护臂防护,萧廷尉没有给你戴?”司马妍:“可能第一次教人,没经验疏忽了。”“是么?”王珩淡淡道,“喝药罢。”司马妍看着王珩,总觉得他似乎不大高兴,不过他一直就没什么表情,错觉罢。等司马妍喝完药,王珩才离开,门帘落下,绿绮憋不住了。“公主,廷尉大人也太讨厌了,不给你戴护臂,看到你受伤,连关心都没有,好像跟他没干系。”“不要这么说,廷尉大人只是不会关心人,至于护臂,他初次教人,难免有疏忽,不能怪他。”王珩脚步一顿,萧翊对她并不好,却依然要维护他,她那么喜欢他?王珩其实很想知道司马妍有没有听到他和谢依的对话,却没提,怕她尴尬从而疏远他,他对她那么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就算知道,恐怕只会急着远离他罢,她只会为萧翊这样的人牵动心神。司马妍当天夜里就找了个宫婢去吓张道长。翌日,宫婢回禀说,张道长甚是胆小,竟被吓得一宿没睡。司马妍开心得要打滚,绿绮提醒她手还伤着,才躺好。作弄了张道长几天,就收来他要去云游的消息,宣元帝苦劝无果,只能放任他离京。司马妍惊奇了好一阵,不敢相信张道长竟这么容易就被赶跑了,不过心事已了,她便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