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妍乖乖坐近。而后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司马妍率先打破沉默,拿起酒觞,道:“我敬你一杯。”两人碰杯,各自饮下。司马妍:“好了,我回宫了。”不等王珩说话,转身离去。王珩看着司马妍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视线,倒酒,一杯一杯地饮。僮仆们屏声静气,心中忐忑,郎主不喜饮酒,现下却一反常态,应该是情绪极差,为什么?难道郎主喜欢公主?郎主在,嫉妒?另一边,宴散,侍女白芍还未等到谢依,急得额头冒汗,见人陆陆续续出来,转身匆匆去找主母许氏。许氏没见到谢依,依然在位子上等。白芍快步上前,低头道:“女郎的衣裳不小心沾了果酒,去换衣裳了。”许氏没多想。“去门口等罢。”几人到门口,不多时,谢依回来,她的神色不大好,许氏问:“阿依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谢依:“刚刚喝了点果酒,头有些晕。”许氏:“回去让人煮碗解酒汤。”到宫门,碰见谢广。谢广是谢依的堂兄,互相打过招呼,谢广走近谢依,小声道:“怎么了?见到阿珩,不应该高兴么?”前几日,得知王珩回来,谢依就拜托他寻个机会,让她和王珩见一面。这些年,每每叔婶给谢依说亲,谢依都一副伤心欲绝,深受打击的样子,叔婶怕刺激到她,就不提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她这是心存侥幸,指望王珩回心转意,答应这门亲事,叔婶怕也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放纵谢依罢。王珩才识过人,气度不凡,谢广很欣赏王珩,自然希望王珩做他的妹婿,很爽快地答应了。适才王珩离开,他就让人通知谢依。谢依犹豫片刻,咬了咬唇,问:“我想问堂兄……王郎有无心上人?”谢广惊诧。“心上人?”他顿时就起了八卦之心。“这我倒不知。”兴致勃勃地问,“堂妹莫非看到阿珩跟别的女郎在一起?哪个女郎这般厉害,竟能收服阿珩?”谢依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承认。“没有,就是随便问问。”谢广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见她不想回答,没再追问。找到自己的牛车,谢广正要上去,想了想,折回来。“若阿珩有心上人,阿依趁早断了念想罢。”若王珩没喜欢的人,谢广有信心王珩最终还是会娶谢依,毕竟家世,才情,相貌,整个建康没人能越得过谢依去,但王珩心有所属,就不可能了,谢广希望谢依能潇洒点。浮生短暂,何必自虐?谢依在谢广关切的目光下,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多谢堂兄。”谢广一笑:“我自是要为堂妹多考虑的。”言罢又道,“我先回了。”牛车宽敞舒适,慢慢晃悠前行,谢广半躺在软垫,半抱美姬,就着美姬的手喝了几口酒。美姬,美酒,当真畅快,视线顺着柔夷向上,到白腻胸脯,再到烈焰红唇,直至潋滟含春眸,引诱之意让谢广眯了眯眼,按下她的头,吻住诱人红唇。王珩就从来不受引诱,对于王珩的洁身自好,谢广一直不能理解,所谓食色性也,欲是人之本性,谁都不能逃脱,可士家子们携妓交游,在宴会上再怎么当着王珩的面与美姬缠绵,王珩都无动于衷。怎么做到的?谢广困扰了好多年。与美人唇齿交缠,谢广渐渐动情,抛开疑惑,想要解开美姬衣裳,不经意间,透过半卷帷帘,看到路边楼阁,一个绝世美人凭栏望着他,形状美好的眸子里,有几点晶莹,摇摇欲坠。那是飞花楼的花魁,他最近时常去飞花楼与她春风一度,她伤心欲绝的模样,谢广难得心虚。下一瞬,如同拨云见日,他恍然大悟。一个人禁欲,可以是自己不想,也可以是为了旁人。莫非,王珩真有心上人,才守身如玉?适才谢依问他王珩是否有心上人,他其实心里觉得不可能,只当哪个女郎恋慕王珩,趁着宫宴去寻他,被谢依误会了。可要是因为王珩守身如玉,反推出王珩有心上人,他想了想,觉得站不住脚。毕竟以王珩的身份,谁娶不得?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将人拿下?嗯,王珩肯定是被他出家的族叔影响了,才不近女色,谢广坚定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此时是宵禁,宽阔笔直的御道上空无一人,谢依乘牛车,看着寂静的街道,想起初见王珩的情景。堂兄邀他来族里清谈那天,流水潺潺,草树萋萋,他闲散地坐在席上,褒衣广袖,乌发束巾,眉目悠远,漫不经心的模样,三言两语,便让众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