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容你们在观内道别,三日后朕派仪仗车驾前来接公主回宫。”
息念再次附身拜道:“贫道叩谢天恩,感激不尽,近日又听闻圣人要在初一日打醮,为边疆祈福,小观感慕圣人不忍起兵戈的爱民之心,愿奉上三十斤降真香,聊表敬意。”
漠北战败一事,开景帝近日时常听朝臣们提起,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内容无外乎争论与批判,从无人体谅起他的难处,今日听这道长说他有“不忍起兵戈的爱民之心”,十分舒坦,遂点头说道:“兵戈不详,道长能这样体谅实是难得,朕瞧这道观不大,三十斤香想必也需耗费许多人力,有心了。”
说完他又下了口谕,令鹤栖观专为初一打醮筹备三十斤降真香,并命人从原要给太虚观的赏赐里分出一笔银子来,赏给鹤栖观。
按市面价格算,这些钱买一百斤降真香都绰绰有余了,又有圣谕在上,太虚观原来开口要的那些香,自然也不必应承了。
息念又带着众女冠一起叩谢了皇恩,开景帝随后吩咐身边的近侍宫人,要挑几个人留在观中服侍昭文公主,静玄再度起身推辞,只说观中生活已经习惯,实在无需人服侍,何况也没有多余的住处安置宫人。
开景帝只得作罢,仅留了一支禁军队伍,在观外日夜守护公主安全,又同静玄嘱咐了两句话,才缓缓起驾回宫。
等送走御驾,天也黑了,观中众人虽然对于静玄突然成为公主都感到十分意外,但毕竟出家之人,看淡世俗名利与离别,所以并未引起热烈议论,皆各自散去。
只有小师妹静千很是难过,她与静玄自小一处长大,总是形影不离,忽然要分别,怎不伤心?
等众人都离开正殿,她才走过来拉住静玄,眼中噙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真的一定要去皇宫里吗?”
她看着静千,拍拍她的手:“圣旨已下,自然是一定要去了。”
“那你带了我一起去。”
“用什么由头带你呢?”
“我给你当丫鬟。”
“可你不是丫鬟,你是我师妹呀。”
静千叹了一口气:“深宫高墙里,纵有荣华富贵,一定也比观中苦多了,你一个人去,连个
2、朝天阙()
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怎么是个了局。”
她方才也虑到这里,只是眼下自己对皇宫内的事一点也不了解,真正是两眼一抹黑,前途渺茫,所以更不愿带上静千一起涉险。
于是她笑着搂过静千的肩膀:“那你就在观中替我早晚祝祷,等我有一天站稳脚跟了,再接你过去享福,你看好不好?”
被她这样一逗,静千也笑了,擦擦眼泪:“我可不是那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
她两个说笑着离开正殿,往后房走去,到房门口时,静玄抬头看了看月亮,想起今日开景帝临行前,身边近侍提了一嘴,说当年母亲送她入道,是因为她命中带克,于母亲不利。
想到这里,她眉间微蹙,心里有些难过,师娘从前只同她讲过母亲遭难一节事,至于为什么一出生就将自己送走,却从未提起。
“难道果然因我之故,害得一家遭难不成?”
她在庭院中发了许久的愣,直到静千拉她的手才回过神来,遂同她一起进屋,准备开始打点行李,预备三日后进京。
观中生活一向清苦,随身也没几样东西,她四处看了看,发现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将些已收起来的冬日厚衣服打点了一下。
正忙着,忽听有个小女冠在外叫门,她起身走过来开门,见是她师娘息尘身边的一位小道童。
那小道童低声说道:“观主回来了,叫师姊往东小偏殿去一趟。”
东小偏殿,那是她祭奠母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