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两个人的开始是一件完全不在冯年计划范围内的事情。冯年进公司的时候就知道会很难,他的身份,他突然的空降,他那两个所谓的哥哥不会让他舒服的待下去,董事会的人会有意见,下面的员工也都持观望的态度。但他从来不怕难,如果想要得到什么,要付出的代价可能要多出几倍、几十倍,这是他从小都知道的道理。人事给他安排的助理是白露,一个刚毕业女生,什么都不懂,傻到极点。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愣神的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他熟悉又讨厌眼神,让他觉得这个女生没脑子。可他没有让人事换人,一个他一眼就能看透的人用起来才顺手,而且她至少不是谁的什么人,他不想连他的助理都来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后面她还算知分寸,没有再表现的很出线,工作也意外的上手的快。犯了错误,挨他训,训狠了的时候,也只是涨红了脸,不会哭,这很好,他讨厌遇到一点儿事情就哭哭啼啼的人。偶尔会感觉到她移过来的视线,然后又很快移开,他也能看到跟他汇报事情眼神不经意碰上时候,她红起来的耳朵,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一个不知世故的女生那廉价的欢喜,也算得趣。他有的时候会想为什么别人的喜欢来的那么容易。他知道她家里的事情,她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瘦脱了相,显得那双眼睛更大了,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溢出的光。他看到她,就想到那时候的自己,还有每天晚上从梦中惊醒的刺耳的刹车的声音。很平常的一天,方宁来接他回家,她几乎都没有接过他,所以她来的时候,他有一点点惊讶,心里也有一点点不自知的开心。她那天穿的很漂亮,画了很精致的妆容,她一直是一个美人。路上话说个不,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那样多的话,讲他上了大学后的生活,讲了她要找一个小镇去养老,然后突然哭了起来,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去夺方向盘,她疯狂的打他,最终车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在昏迷之前他想,既然想去死,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不管不顾的生下我,然后又不管不顾的去决定我生命的结束,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醒来后,他被他那个父亲接回家,一个方宁这辈子想进都没能进去的地方。他恨方宁,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也恨那个男人,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大学毕业后,他提出要进公司,这是他第一次提要求,所以很快得到应允。他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人越觉得他没有资格,他越要拿到,这是他们欠他的。那段时间就算很晚下班,路过她的位置的时候,她都会在,偶尔是在工作,偶尔在发呆,偶尔也会看到她头埋在桌子上,微颤的肩膀。有一次她工作出了失误,很低级的错误,他发了很大的火,第一次在她面前摔了文件,告诉她如果想要继续工作,最好收起那副全世界都欠你的表情,没有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这里是职场,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她一直在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辩驳。至少后来她的情绪要稍微好转,不再是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罗旭都说白露这一阵子看起来好了很多。他会加重给她的工作量,让她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他想这算是同情心泛滥吗,可他看不得她那副了无生气的样子。那天是方宁的忌日,他一直整天处于低气压的状态,那条受过伤的腿隐隐作痛,酒桌上就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喝,她却喝了好多,完全是自己灌自己,一杯一杯的,到最后,他直接让服务员拿了她的酒杯。那天他只带了她出来,下楼的时候,看着她走路不稳的样子,只好开车送他回去,问她家在哪里,她看着窗外,雨打在窗户上。“今天是我的生日”“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我爸给我坐了满满一桌子菜,说是个大人了,开始工作挣钱了,要更成熟了,以后一切都要顺顺利利的。我爸做饭特别好吃,他会做我喜欢的油焖大虾,每年都会做。”她大概是真的醉了,一直说个不停,不在乎面前的是谁,说着过去的一切,想到什么说什么,那种爸爸,妈妈和孩子在一起的幸福生活,是他不曾有过的经历,他没有去打断她。然后他看到她伸手去碰他的胳膊,想握又不敢握。“我今天不想自己一个人。”“你可以陪我吗?”她第一次用了“你”而不是“您”,他不确定她有没有把她当成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