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拖延着时候,一面极力想着脱困的法子。
宦官夸张地咧嘴,“娘娘这是何意?老祖宗的规矩,娘娘也不遵不成?”言罢,他往边上递去一眼。
两名侍卫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分别押住她的双臂,另有婆子捏住她的颊腮,迫使她张开口。
“放肆!”木香呵道。欲上前抢过阮玉仪,却被人制住了行动。可所有宫人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生怕惹祸上身的模样。
玉杯里晃荡着澄澈的鸩酒,她剧烈挣扎,面上毫无血色。
眼瞧着那酒就要被灌入她的口中,闫宝林就要彻底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容嫔忽然站出来,“且慢。”她将手中熟睡了的佑儿递给乳娘。
“是不是只要有人就可以?”
鸩酒
佑儿转交给乳娘的时候一颠簸,就给颠醒了,眼睛还未睁全,便哭喊起来。突兀的哭声回荡在堂内,显出几分诡谲。
这次容嫔没有旋即心疼地接过他,只是凄凄地瞧他一眼,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脑海,“佑儿怕是饿了,你带他下去罢。”
“是是。”乳娘如获大赦。
宦官笑眯眯地看完,才开口,“容嫔娘娘的意思是——”
容嫔伸出一只手,“本宫来陪葬。”反正她在世间也无太多牵挂。至于佑儿,他自然有的是人护着。
但仪儿不同,她家中尚有母亲等她。
容嫔伸出的那只手纤若水葱,一瞧就是只贵门小姐,从不曾做过什么粗活的手。
“不可!”阮玉仪心口一紧,上前摁下她伸出讨要鸩酒的手,握在手心。
容嫔一怔,缓缓回首,对她露出一个笑来,一字一句,“娘娘,妾爱了陛下数年,您连这点也不肯成全妾吗?”
她泫然欲泣,不断地摇头。
“妾虽只比你们早入宫些,称不上一句旧人,可比你们都要早认识陛下,大约可以说,妾就是为了能入宫才被生下来的。”
因此家人对她款段礼仪,诗书六艺都十分严格,她是个聪慧的,但独独没有学会骑术,摔了不知多少次,后来险些断了腿,母亲才放过这一项。
“妾曾听信一些谣言,以为陛下会是青面獠牙的人物,不想是个俊俏郎君,与妾一般大。于是妾开始期盼,日夜守着,只盼着能见上陛下一面,与他行鱼水之欢。”
大抵每个撞到南墙的女子,都会曾经期待过一段郎情妾意的姻缘。
她在每个守着空闺的日夜里,所思皆是她在宫外的青梅竹马。她一直盼着那个人,能为了她疯一次,去容家闹也好,与他的父母闹也好,让她知道,他还记得她。
“但陛下终究没有看妾一眼。”说着,容嫔垂下眸去,透过眼睫流露出来的,是难得的温情。
可是没有,她等来的是她的青梅竹马成亲生子的消息。
这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