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马车。”秦欢闷得确实晕乎乎的,但一听见沈鹤之的声音便又清醒了。珊珊还未回来,现在过去肯定就要发现珊珊不在马车上,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了。“舅舅,我没事,喝口茶歇会便好了……”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话,没想到落在沈鹤之的耳中,却顿时将他的怒意点燃。他蓦地站起,高大的身影带来说不出的压力,让她接下去的话全都僵在了嘴边。沈鹤之想问她闹够了没有,自己不舒服都不知道,可话还未出口,周文彬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冲着秦欢使了个眼神,秦欢立即就明白了,珊珊出事了。事情紧急,周文彬也没想太多,伸手拉着秦欢要走,不想却被横空而出的手臂给拦下,不容置疑的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腕,手上略微用力,就将秦欢拉到了自己怀中。黑着脸沉声道:“去哪?”沈鹤之不说话时本身就很能唬人,更何况是他黑着脸,周文彬被他瞧的双腿一软,什么都不敢瞒着了。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许慌乱无措地道;“六妹妹,不见了。”闻言,本是在旁看好戏的周淮,突得站不住了,瞪圆了眼一把将人提起,“你说什么?小六不是去马车上歇着了,怎么会不见?”虽然周夫人瞒着没说,但周燕珊的事情他也多少有些了解。小姑娘长大了,少女怀春,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出门前三堂嫂千叮万嘱,让他看好侄女,这人丢了,他如何回去交差。沈鹤之盯着怀里急得脸色唇色都惨白的小姑娘,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之前她们两在马车上,那些古怪的举动是为了这个,他却误会是秦欢有所图。“到底怎么回事,老实说清楚。”周文彬一五一十的将他们的计划坦白。周燕珊想要见程子衿一面,便由他出面去找程子衿,秦欢给周燕珊塞纸条,约定了今日午后在江畔的半坡后见面。一切也确实按照计划进行,程子衿收了信笺答应赴约,可明明说好了只是见面,没想到人却丢了。“愚蠢,你只知那程子衿学识过人,可有了解过他的为人?你就敢让你妹妹孤身赴约,若她遭遇不测,你也配为人兄。”周淮只是担忧,沈鹤之却想到了最差的可能,毫不留情,字字戳着他的脊梁骨。沈鹤之也见过程子衿,但未曾彻底了解过的人绝不敢断下结论。尤其身为男子更该有担当,若是真喜欢周燕珊就该上门求娶,而非答应私下约见。如此一来坏了周燕珊的名声,岂不是非嫁他不可了?沈鹤之所言犹如当头棒喝,直把周文彬说的脸色发白,身体发软的瘫坐了下去。若是周燕珊起了糊涂的想法,真要和程子衿私奔倒,人没事倒还不算最差。怕只怕,知人知面不知,若程子衿心怀歹念,那才真是万劫不复。“不会的,我相信珊珊。”秦欢浑身都在发颤,台上闷热她有些着了暑气,先是被人丢了一吓,再被沈鹤之一凶,顿时唇色煞白,额头满是细汗。但她依旧是一字一句在认真地道,她相信珊珊的眼光,若程子衿真是那样的人,她绝不会情根深种。更何况那日秦欢看见了,在马场上,程子衿不过是听见了周燕珊的声音,就能隔着人海一眼看到她,也只看到了她。秦欢怕周燕珊太冲动不敢告诉她,但她的心里始终是相信,那个眼神绝对是含情的。“你才多大?你又怎知不会?这些年我真是将你给宠的无法无天了。”沈鹤之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话,就连周淮都忍不住皱眉,想要拦着他,可秦欢却丝毫不曾露怯。反而仰着头毫不退缩道:“你不要总把我当个小孩,我已经长大了!”她就是知道,知道珊珊的心情,知道珊珊的无可奈何,更知道珊珊的情不自禁。因为她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一样的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一个人。这种心情,他又怎么会懂。秦欢眼里蓄满了泪,她早已跌跌撞撞的从沈鹤之怀里站起,最后看了他一眼,神情绝望又带着酸楚,像是冬日枝头正欲凋零的花。而后不管不顾的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她会找到周燕珊,证明给他看,她没错。沈鹤之的心蓦地收紧,似有无数根细针一点点的刺痛着,他好似读懂了她眼中的神伤,又不敢去细想。他杀伐果敢二十余载,从不曾犹豫质疑过,直到今日,他停滞不前。怕那个结果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直到周淮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凶作何,要管人回家再管,赶紧先去找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