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烟突觉脚下麻木刺痛,忽而往侧跌坐于地面。地面的湿冷透过衣物,一点一滴传遍她全身。
好似五年前爹爹过世、祖屋被焚那日,彻骨的寒凉渐渐回至骨血深处。
她见江柚凝神色慌张地进了屋,接过她怀中那团再不会有回应的毛绒,放回窝中。细瘦的臂膀勉力拉拽着她,将她扶至床畔落座。
双脚麻木,她跌坐于床,床铺因而微晃,阑干所挂铜铃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整个人颤了颤,而后被江柚凝揽入怀中。
“无事的,烟烟。定是有甚误会,娘亲……娘亲去找他们,把话讲明便好了。”
宋烟烟麻木的腿脚,在江柚凝不住的搓揉之下,散起一阵又一阵细密的刺痛。
她不由皱起眉,右手颤着抚上自己面颊。
竟……未有一滴湿意。
她恍然回神,双眸突地清明了几分,深深凝望于江柚凝,低声却又无比清晰地,喃了句:“娘亲,烟烟弄错了。”
她想,这几年里,她确然弄错了。
她竟将这寄宿之所,当成了“家”。
她竟以为,他人施舍的恩情,是恒久温暖的。
却不知,她便如那笼中白兔,窃喜于他人施舍的温暖小窝,却不知他人只一个未上心,便能令自己彻底覆灭。
而她甚还困于笼中,连出走自保之能……都未必存有。
“娘亲,烟烟弄错了。”
江柚凝不解其意,满是凉意的手,担忧地抚上宋烟烟面颊。
宋烟烟掌覆于江柚凝手背,轻拉而下,而后展了双臂,紧紧拥住江柚凝。
“娘亲在房中好好歇息,烟烟自能处理好的。”
眸中有一瞬薄雾泛起,她直望着屋外秋阳,而后蓦然眨眼,驱走所有无谓泪意。
她需得长大,不再是,亦不能是那个渴仰于他人恩施的无助女孩。
她需得常记诺过爹爹的话,需得常记那夜的烈火与寒雪。
她往后……不能再懦弱哭泣,不能再仰于他人鼻息,渴求他人恩助。
她当要,自己带着娘亲,好好活下去。
尽管食不知味,宋烟烟仍同江柚凝一道用了午膳。
膳后,她于白兔身旁默立许久。整夜未眠,身子此刻似于云端漂浮般微摇。
但终究咬了牙,连那小窝一起,将白兔抱起,于院外竹林后深埋。
“对不起。”
望着那小小的土堆,宋烟烟挚然道。
“望你往后轮回,皆得喜乐。”
待回至院门外,见两顶灰轿停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