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烽阔步上前,拦住她:“公主怎么样了?”
福嘉落下了一只白玉耳坠,白禾便让穗穗回来找找看,她正要弯腰,看看地上有没有,忽然听见兰驸马冷清的声音,下了一大跳:“啊,是兰驸马!”
她缓了缓神:“公主有些醉了……”
话未说完,她骤然想起白日里,公主同田娘子和白禾的对话,心里顿时一虚,眼神便有些飘忽:“……应当,还好。”
兰烽眸子审视地盯着对方,将她几番色变全然入眼。
他半恐吓半哄骗地冷声道:“姑姑是不是有事不当同在下说,若是干系公主安危,还是教我知晓一些的好。”
穗穗犹豫了片刻,捏着找回来的玉坠子,看着眼神算得上凶恶的驸马,还是咬牙摇了摇头。公主既然没与驸马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她是死也不会添乱的。
虽然没从对方嘴里撬出什么话,兰烽心中也大半了然。福嘉有她的计划,很多事并不会让他参与。
他同福嘉的关系,与李亨同六部的尚书们并无不同,皆是安排他们各司其职,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
福嘉大概将他当做最疼爱的幕僚,他却无法这样想。
见穗穗慌乱,兰烽也不再为难她:“是在下一时情急,姑姑自去忙吧。”
穗穗松了一口气,将坠子收好,立刻跑开了。
兰烽却默默跟在她身后,回了白日里同福嘉待过一阵的小院子。
小院里星点错落地挂着泛黄的风灯,红绳系着一串铜铃铛,从小槐树枝上垂下,随风轻摆,音色清脆。光影落在池水间,细碎的闪光倒映在掩着门窗的小屋子内。
兰烽走近了,看见白禾同穗穗都候在门外,他看不见福嘉是否在里面。
福嘉有自己的计划,他贸然入内,恐会让她不快。
于是他绕到后院,小心地藏在稀疏的草丛间,慢慢靠近小屋子。若是确定福嘉安然睡下,或是里面没有动静,他打算就这样在屋外守一夜。
他屏住呼吸,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之后,传来一声柔和的轻叹。这这声音,兰烽一听就知道福嘉是在里面。
确认了她的安全,兰烽心下稍定。但是没过多久,屋内的少女又开了口,她呢喃几声,气若游丝,兰烽听了很久,才分辨出是在唤“水”。
酒醉之人,口中干渴,声音又不大。外面的婢女完全没听见,两人齐齐呆坐在小院的石头凳上纳凉。
救人就到底吧,就倒一杯水而已。
他将窗户撑起一条缝隙,轻巧翻身,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便跃入屋内。
窗户与床榻之间,垂着一整面杏粉色纱帘,帘子不厚,却只能透光,不能见人。
兰烽站在纱帘与窗户之间,看见榻上剪影——福嘉懒洋洋侧身躺着,胳膊压着软枕,口中还用气声哼道:“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