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在浑浊的灯光下,闪着寒光。祖母方才说的话,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不敢细想,把匕首用软布包起来,小心收好。
几日后,兰烽揣着赵将军帮衬的三十两银子,赶着一辆吱呀作响的老牛车,担着不多的行礼,带着全家,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蔡都知回到西京没几日,福嘉那边已经派人,把兰家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公主寝宫内,因为天气渐渐暖和,宫女们把挂在四壁的厚绒毯,一一卸下来,门边也换成了纱帘。公主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几个婢女忙得也有劲儿了。
福嘉性子其实有点憨,半个月逍遥日子一过,她已经迅速过上由俭入奢的生活,求生欲也日渐增强。
白禾说的口干舌燥,一口气把兰家从上到下所有人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说给福嘉听。
大郎君没什么不良嗜好,长得非常好看。家里人都是些胆小怕事、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就是二郎皮了些。
福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禾忽然吞吞吐吐的:“还有件事,不是好事……”
福嘉道:“那也要说的。”
白禾道:“兰大郎有个表妹,听说互相瞩意,长辈也撮合过。”
表妹
这件事说起来,福嘉还有些印象。前世阿耶也想给兰家赐婚的。后来传言,兰烽有个相好的表妹,已在谈婚论嫁,这事才算作罢。不过其中原委,其后发展,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好奇地问:“那怎么没成呢?”
“好像是他舅舅被调回来做了京官。等大郎君到了婚配年岁,兰知州又猝死……这不也孝期没过多久吗?”
好的,晓得了。福嘉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来得及续上前缘,就被自己截胡了。
这可得尽早同他解释清楚。
兰烽携家带口,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一个月,才从并州跋涉到了西京城。
城门天不亮就开,三更天才闭。外城沿街商户稠密,水门边商船云集,酒肆茶坊鳞次栉比,小鬟唱曲儿的声音,咿咿呀呀从中传来。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几乎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老祖母舟车劳顿,累得话都不爱说。老奴和小厮头一次出远门,畏首畏尾的。只有兰弟弟东张西望,看见铺子门口花花绿绿的招子,都忍不住伸手摸一把。
兰烽打掉他的手:“别乱碰。”
虽说口头承诺了一座宅子,可宅子还没修好。一家子老弱病残,不能像兰烽一样,随便找个地方糊弄。
出门在外,事事都靠他拿主意。
他先在外城赁了一间小院,只有并州的院子三成大,租金却要两贯钱一月,十日一付。
院子非常小,晾了衣服,人就只能从下边钻。
老奴看着心疼,同兰烽商量:“那宅子我看着,不是一时半刻儿能修好的。下月郎君大婚,虽说是把公主从宫里接到公主府。但是,若有人问起来,说住在这里,公主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兰烽想了想:“那您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