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离开换衣间再说。
趁着后院的吵嚷声还没有逼近至换衣间前,季棠钻出门帘,几乎是脚步踉跄着向前跑,一刻也不敢停顿。
茶水房的门并没有关紧,似是刚刚有人离开,留着小小的一条缝隙儿,随着风的来去有一搭没一搭碰撞吱呀着。
但此时此刻,季棠也顾不得许多,摸索着推开门扉,闪身进去。
吵嚷的声音又传到耳朵里来:
“就在换衣间!姑奶奶,我是在换衣间碰着她的,她穿了身墨黑衣裳,带着面具,身形又与你相似,我才”
“让开!别挡路。”
“哎你这个人,怎么推本姑娘——后台重地,谁许你进啦!”
眼前已经一片漆黑,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大脑在这一刻也眩晕如浆糊一般,只想着能找个地方倒下,安静的休息片刻。
但现在还不是能够休息的时候。
季棠猛掐自己的眉心,让眼前漆黑散去些许,手中紧抓着朝露剑,向茶水房的角落走去。
那里有一大堆的木柴,还有个一人高的橱柜。木柴,橱柜与墙壁之间形成一个狭小的视线死角,若是躲藏其中,有人来搜查茶水间,开门只扫一眼是看不到的。
若真是有人硬要连角角落落都不放过
季棠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
·
闻承霁不明白。
明明上一刻,他还在茶楼里安逸舒适的吃着甜糕看着表演,怎么下一刻,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先是与他拼桌的小帽子商客,吃了他两块甜糕喝了他一盏茶后,突然神色一转,端正坐直,满面严肃的对他开启谆谆教导:“所以公子啊,这九州的世道,难得很哪!朝夕瞬变,难有长久——你看这裴州季家,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家是咱们最重要的东西,是根!总是任性离家,跟家里反着来,可不是个事儿啊。”
闻承霁:“?”
“所以公子啊,不要再跟家里闹脾气了,老实跟你阿弟回去吧!他都找了你大半个月了”
闻承霁大脑宕机了一瞬:“我无父母。”
“那不更应该回家!”小帽子用力一拍桌子,将闻承霁吓了一跳,“你跟你阿弟相依为命,作为兄长,怎可抛下他一人!”
“可怜我那已死的阿弟,阿兄对不起你,没能让你享福,过上好日子,就这么早早的去了——”说着说着,小帽子自己竟然真情实感起来,眼角落下两滴有感而生的泪水。
闻承霁:“”
闻承霁默默的从桌上顺了两块自己的甜糕,闪身隐进茶客人流之中。
小帽子还在那里继续输出:“所以公子啊,有时间多陪陪你阿弟,别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