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镜不想当老古董老传统:“去去去,早点回来。”“谢谢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安熙出门后,安镜在门口站了会儿,又重新穿上外套,自己开了私家车。暮色四合,她驱车来到上海三大帮之一的戮帮,接走了最年轻的黑帮老大,年三十五岁的徐伟强。在她后面,足足跟了五辆保护徐伟强的车。“徐伟强,你每次外出都这么大的阵仗,就不能有点儿人生自由?”有时候,安镜羡慕徐伟强,可有时候,又为他感到悲凉。黑帮老大呼风唤雨,气派的很,实际上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这条路上仇家众多,想要鸠占鹊巢的也多,他得时时提防明枪暗箭,片刻都不得安宁。徐伟强苦笑:“你看我像是生命自由的人吗?”“我呸!堂堂黑帮老大怕什么死?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说镜爷,怎么从你嘴里说点好听的话,就那么难呢!你我七八年的过命交情,我都还不配听你说几句好话?行行行,我大人大量,不跟女人斤斤计较。”徐伟强嬉皮笑脸,“今晚什么项目?”“常规项目,带你消火。所有费用都算在我账上,你只管留着命吃喝玩乐。其他别问。”消火=美酒+美女徐伟强脸上的笑依旧,吊儿郎当地将手覆在安镜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背:“别每次都让她们给我消火啊,你好心给我消一次,戮帮和我这条命都是你的。”安镜神态自若:“想上我的床,只怕你见不到隔天的太阳。要试试吗?”“算你狠!”徐伟强悻悻地收手。他对安镜这个女人,说爱而不得,有点夸大其词。但平心而论吧,他又是真的好她这口。其实他心里门儿清,跟安镜保持目前的“盟友”关系是最恰当的。不能越雷池一步。越了,他和她势均力敌,道不同,是不可能长长久久维持“情人”或者“爱人”关系的。所以呢,也就耍耍嘴皮子,偶尔占点“小便宜”,自娱自乐,无伤大雅。……仙乐门。租界内颇负盛名的六大舞厅之一,也是安镜和徐伟强近两年“厮混”在一处时,最常来光顾的一个。原因嘛,有两个。一是仙乐门最靠近租界边缘,遇事跑起来方便。二是,安镜最喜欢听的曲儿,这里才有。此曲儿并非出自台柱子之口,而是一名其貌不扬,平日里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普通歌女。安镜问:“于老板,红缨姑娘今晚可在?”红缨不是台柱子,也不是那种可以往外带的姑娘,但偏偏最受两个风云人物的宠。连这里的老板都觉得,红缨是仙乐舞厅里命最好的那个。于老板点头哈腰:“镜爷和强爷来得巧。红缨姑娘好几日没登台了,今天啊,正好在。您二位包房入座。”徐伟强揶揄道:“我倒是好奇了,这红缨看不得也摸不得,一名歌女罢了,你有意无意护着她干嘛?你要真想给我消火,今晚就把红缨包下来。别跟我说,是你自己想找个女人玩儿啊?”安镜给了徐伟强一个眼神杀。“得,我闭嘴。君子成人之美,大上海女人多的是,我不跟你抢。”红缨千呼万唤使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应了红缨上台的景。曲响歌起,未至尾声,徐伟强便拍手叫好引起了周围注意:“好!唱的好!弹得也好!”红缨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贴身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头上戴着西式黑色头纱,将她的脸遮盖住了一大半。若不是已知她“貌丑”,论舞台上的画面,任谁都会想冲上去一亲芳泽。红缨余光不自觉地往叫好声方向望去,这一望,便丢了魂。从她应下父亲的计策,就已料到有这样一天。在她的预料中,此时此景的她,当是心如止水从容不迫的。可现实里的她,心慌意乱到了无所适从的地步。镜爷,是我走错了路。但我,回不了头。我只盼着,你护着的红缨,永远只是在仙乐舞厅将动人歌声唱给你听的红缨。……徐伟强为红缨的表演高调喝彩,不是一次两次。他这么做,就是让场子里的人都认清红缨是戮帮强爷罩着的女人,好让那些对红缨有歪心思的人守规矩。红缨的演唱戛然中断,台下无人敢吱声,台上久久回不了神。直到僻静处包房传来酒瓶子摔碎的声音,以及不堪入耳的骂声:“马的,真特么扫兴!于老板,你这舞厅里歌女妓女的水平也太差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出包房,右手提着酒瓶,左手指指点点:“让老子来看看,是哪个小贱人破坏了老子的雅兴。去,把人带来,让爷教教她做歌女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