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镜走过去:“梨夏,谢谢。”把喻音瑕安置在后座,安镜将安熙给她的字据展开,看了好几遍后,动手撕碎:“帮我把这碎纸留给她。”“好。镜爷多保重。”梨夏的视线越过安镜看向徐伟强,“强爷,后会有期。”徐伟强没说话,抽着烟,抬手做了个快走的动作。车子缓缓驶离,徐伟强递了支烟给安镜:“怎么打算?你舍弃了安氏企业,别跟我说你要跟安熙去打仗啊,打架跟打仗是两码子事。”“我不打仗,但安熙,我得尽全力护着。”安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徐伟强,别再管我们了,带梨夏走吧。”“安熙那小子,是个好样的。”“徐伟强!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和安熙何去何从都不关你的事!你保住自己的命就行了。”“陈东杀了我那么多弟兄,他都还在上海,我岂能认怂?”“我先前口出狂言,说要帮你引他出来,是我自不量力了。如今大敌当前,国难当头,我只能将个人恩怨暂且放一边。别怪我。”“我不怪你。杀陈东是我戮帮的家事,本来也不关你什么事。行了,累得够呛,再进屋睡会儿。”“柏杨他们……”她想问弟兄们的尸体在何处。“我会处理。”……等喻音瑕再次睁眼,已是音音自白安宅,阿镜唯一的家,毁于战火,连带着我们的美好回忆也在一夕之间化为了灰烬。唯一这个词,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把自己送给阿镜的那晚,赤诚相拥的我们聊起过,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有另一个家。不叫安宅,不叫喻宅。我们给它取了一个俗气的名字叫:镜音居。阿镜说,她的第二个家是有我的家。时至今日。没有她,也没有了我。何以为家?……从夜总会接回阿镜,我急于奉献自己。我清楚地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切真相,终将大白。所以我要赶在喻正清和卡恩的阴谋诡计被拆穿前,和我深爱的阿镜好好地缠绵温存。她好呆。她好笨。她好傻。她好可爱。她好霸道。她,好温柔……阿镜是正人君子,恪守礼教。若不是我主动,若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诱,她根本不会要了我的清白。可我,等不及了。那晚的阿镜很累,睡得很熟。我也累,可我舍不得睡。一夜纵情,赶在阿镜醒来之前,我请求韵青姐安排司机送我回了喻家。我怕,怕看到她深情款款的双眸,怕听到她含情脉脉地唤我“音音”,怕她的拥抱,怕她的亲吻……怕我自己,不顾一切留下来。家人的命,远比我一个人的命重要,就像阿镜把安氏和安熙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要一样。很快,仗着阿镜对我的真心相待,我完成了喻正清交给我的“使命”:让安镜身败名裂,让安氏永无翻身之日。报纸刊登出我和阿镜亲吻照的那天,她来接我。她拉着我的手说:跟我走。那一刻我的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我多想就这么跟着她一走了之,随她浪迹天涯,随她风雨飘摇,随她生死相依。随着她怎样都好。她不知道,那张照片其实也是我们设下的圈套之一。所以,我怎能走?忍辱负重这么些年,怎可功亏一篑。就让她恨我吧。此时恨我,或许还能存一些念想。喻正清守信用地放了我的家人,我连夜带着他们去了老城区,安置在早前购置好的房子里。我留下一些积蓄,摸了摸弟弟妹妹们瘦得皮包骨的脸,和我母亲说了“遗言”。我说:妈,您给予我的生命,我用这几年的屈辱和房子还给您。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要为我的大英雄活着。我的生死,你们的生死,再无瓜葛。这些年,我的亲生母亲和弟弟妹妹们的命被捏在喻正清手里,若不配合他实施计划,他们和我都难逃一死。命如草芥,便是我们这群生在棚区的底层蝼蚁。从生到死都由不得自己选择。踏进喻家大门那一天起,我走的每一步路都荆棘密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和红姨住在一起后我才知道,阿镜她殚精竭虑,早就为我和我的“母亲”红姨准备好了稳妥的后路。她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我呵护备至。而我呢,却总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人指使,对她使用美人计苦肉计调虎离山计。